[萧峰×慕容复]射天狼(121)
这一问问出来,慕容复猝然一震,酒意似乎顿时醒了两三分。就连一旁划拳的洪七公同周伯通都暂时住了手,向这边望过来。
黄药师注视他片刻,忽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道:“罢罢罢,喝酒,喝酒。不说这种扫兴话了。‘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喝酒才是正经事。”
顺手提起酒坛,替他满斟。慕容复这一回再不推却,端起一饮而尽。
他显然是真有了几分醉意,推杯换盏时,动作略失分寸,袍袖将手边适才击壶用的象牙银箸带得落下地来,“丁当”一响。
黄药师抢先一步,俯身捡起,将牙箸轻轻搁于桌上。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道:“慕容公子,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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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醉了。”
“我没醉。”
萧峰失笑:“你刚刚可已经吐过一回了。凡是喝醉的人,都惯爱说自己没醉。……躺着别动。”
他架着慕容复,将他轻轻搁于榻上放下,转头向跟着进来的哑仆打个手势,道:“放桌上就行。”
哑仆依言将一只木盆、一只茶壶搁于进门处的桌上,掩门退去。
萧峰绞一把热毛巾走回,问道:“觉不觉得头晕?还想不想吐?”
慕容复半侧着身子卧于榻上,一手曲肱枕于头下,另一手垂于榻畔,淡黄衫袖随之垂落,如同羽翼。
他似乎根本不曾听见萧峰问话,半晌,敷衍地“唔”了一声。
萧峰从未见过他这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半是好笑,半是疼惜,却也有一些恼怒黄药师这么灌他。
侧头望了他片刻,道:“他要你喝,你就喝。平时怎么不见你这样听话?”
于榻前椅上坐下,不由分说,抖开热毛巾替他擦脸。
慕容复毫不抗拒。冒着热气的毛巾敷上他白皙肌肤,将毛孔烫熨得舒展开来,推开一路暧昧的红痕。
擦拭他额头的时候,萧峰略一住手,以拇指轻抚他眉心。他的眉心现在因为醉意而舒展开来,整个人显得比平时恬静而年轻。
他突然有一些认不出来了:他认识的那个慕容复不是这样。他认识的那个慕容复眉心总是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即便是在微笑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时候,眉间也有着深深的、忧患的“川”字形纹路。
“你刚刚为甚么要喝那杯酒?”他问。
慕容复随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倨傲、深沉,像盛满琥珀光的琉璃盏。这双熟悉的眼睛让人安心。
他望着萧峰,好像认识他,又好像不认识他,似乎在穿过醉意和倦意的迷雾,竭力辨认他是谁。经过片刻努力,败下阵来。
“……哪一杯?”他自暴自弃地问。口齿含糊。
萧峰半生见过无数醉鬼,心知这时候再问不出甚么囫囵话来,叹一口气,不再接话,以热毛巾敷上慕容复眼睑。他配合地闭上眼睛,鸦翼一般的睫毛被水汽蒸熏得湿而润。
他握起他一只手,低头看了看。慕容复的手指修长有力,白皙秀气得几乎像个读书人,只有略微粗大的骨节和手心磨出的剑茧告诉他,这是武人的手,能够驱动同他势均力敌的招数和兵器。
这只手现在以温驯的姿态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手指微微地蜷曲着,像一朵花。左手无名指上少了那枚看惯的戒指,留下了一圈惯戴饰物的痕迹,肤色比周围肌肤略浅,他知道,这样的痕迹也会慢慢消褪。没有什么不能被时间抹去。
以热毛巾擦拭他手心手背,顺口道:“靖儿这么个人,居然摊上这么个岳父。这翁婿两人看来是要较上一辈子的劲了。”
慕容复不应。半晌,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大约是深表赞同的意思。
萧峰笑道:“你若总是像喝醉时这样听话,那倒也不坏。”伺候他用茶漱过口,起身搓洗毛巾,顺带自己也洗一把手脸。
洗毕回头看时,慕容复已经陷入沉睡。因为醉得厉害,他睡得并不安稳,呼吸不似平时深长,胸膛起伏急促,睫毛不安分地颤动。
萧峰叹一口气。缓步走过,立于榻边低头看了他片刻,伸手抚他脸颊。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动作却轻柔而珍视,轻触他脸颊、脖颈,一路往下,抚上肩膀、胸膛,一路游移至腰间,伸手解他腰带。
慕容复神志昏昏沉沉,衣带一解,却陡然惊醒过来。“唔”了一声,抬手推拒,口齿不清地道:“……你干甚么?”
萧峰道:“替你脱衣服。”
慕容复吃了一惊。酒似乎顿时醒了一半,喝道:“谁要你脱?走开。”撑起半个身子,反手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