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亏的慕霜降心头十分尴尬,她看向黄药师,男人仍旧一副冷冷清清、宛若高岭之花的模样。
态度比过去生疏了许多,可看样子,不太像是来杀她的。
只要不是来杀人,都万事好商量。
慕霜降暗中松了一口气,冲黄药师露出一个笑容:“黄岛主,您怎会到了平安镇?”
黄岛主?
黄药师微微蹙眉,淡瞥前方的清艳女子。
过去,她都是直呼他的名字,从不这般客套生疏。
黄药师眉头松开,脸上神情冰冷,声音也冰冷,“我想来就来,难道还需要你批准?”
慕霜降顿时噎住。
黄药师见她一时失语,拂袖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从墙外伸进来的一支红杏。
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不爽。
慕霜降一时傻眼,脑袋却飞快地转着。
黄药师来了平安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他并没有与她兵刃相见,也没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提,是难以启齿还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黄药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不管怎样,事情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儿,慕霜降顿时浑身轻松。她当做没看见黄药师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神情自若地走近他。
“平安镇又不是什么人的地盘。黄岛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年轻姑娘的声音温柔悦耳,她走到离黄药师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住,像是拉家常般的语气,“我记得黄岛主出关,是因为有事情想不明白,如今回来了,是想明白了吗?”
黄药师沉默,好似没听见。
慕霜降不以为意。
黄药师性情孤僻清高,她在白驼山趁他不备,暗算了他的事情,他不提,她却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慕霜降轻咳了一声,语气开始有些干巴巴的,“那个……黄岛主,那天晚上——”
“闭嘴。”
黄药师冷清的声音隐隐不悦,慕霜降只好闭嘴。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只有鸟儿在树枝上欢快地跳跃,叽叽喳喳乱叫一通。
黄药师的语气硬邦邦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再提。”
慕霜降:???
慕霜降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不要再提,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负责吗?”
黄药师抬了下眼睫,语气冰冷地反问:“你想负责?”
慕霜降心里一个激灵,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不想负责。不对不对,我也不是不想负责,就看您的意思,您要我负责就负责,不要我负责就不负责……”
越说越语无伦次,慕霜降不由得闭眼,抬手掐了掐眉心。
黄药师面无表情地看她。
慕霜降睁眼,手还在下意识地掐着眉心,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神情凝重地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那天晚上我是迫不得已的,要是给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是愿意负责的。”
“我想要你的命,也可以?”
慕霜降迟疑了一下,神情十分坦诚,“我如果不想要命了,那天晚上就不会暗算你。黄岛主,实不相瞒,我怕死得很,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你想要我的命,我肯定会尽力与你相博。如果我打输了,丢了性命,那是我技不如人。但要我主动把命给你,那是不可以的。”
黄药师偏头,眼睛盯着慕霜降,忽然笑了。
慕霜降心中微凛然,只见眼前青衫微动,黄药师的身影已经掠至她的身前。
慕霜降见状,疾速后退,退至后方的假山处,足下借力,旋身跃起。
慕霜降是玉罗刹的传人,虽说有时因为偷懒并没有将玉罗刹的本领学了十成十,但她自幼喜欢轻功,轻功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见她旋身跃起,樱色身影翩若惊鸿,无声无息地落在屋顶上。
慕霜降的速度快,黄药师的速度更快,他没有片刻迟缓,身影宛若鬼魅,方才被慕霜降借力的假山大石已经被他击碎,庭院内顿时灰尘扬起,碎石四飞。
慕霜降脸色未变,暗运内功护体。
而此时黄药师已经欺到她的身前,慕霜降自知武力值不够,只能轻功来凑,连忙施展轻功避开。
可惜晚了一步,黄药师手中碧玉箫已经斜刺而出。他以箫作剑,将年轻的姑娘笼罩在一片碧玉光影之中。
慕霜降:“……”
如果黄药师只是单纯地以玉箫剑法跟她打,那她还能勉强打个平手。
可黄药师是个武学鬼才,自创了不知多少武功,光是剑法就有玉箫剑法,玉漏催银剑和落英神剑,更别提各种掌法、腿法和精妙的点穴功夫兰花拂穴手了。
慕霜降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片掌影之中,不管她往哪儿走,黄药师的掌风都如影随形,虚虚实实,配合着兰花拂穴手和旋风落叶腿,实在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