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完颜洪烈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时,她的内心就已经崩溃了。在回去的路上,她反复在想,该怎么办?
她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脸面再见故人。可是,完颜洪烈恩将仇报,害得郭、杨两家家破人亡,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包惜弱:“我是想杀了完颜洪烈之后,就自尽的。是姑娘仁义,带我离开。”
慕霜降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好整以暇地笑问:“按你这么说,要是我说你会连累我,你是不是打算留下一具尸首给我,又或者是把自己捆好了,让我将你交给官府脱身?”
包惜弱在眼眶里转着的水光终于凝结成珠,从脸庞滚落。
她心中万念俱焚,死了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临死之前,还想再回牛家村看一眼。
包惜弱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慕霜降心想,虽然过于善良又心软,但也不是不可救药。
能让完颜洪烈一见倾心,费尽周折想要得到的女人,即便其中夹杂了救命之恩,姿色肯定也是绝佳的。
没有了丈夫,包惜弱一个美貌年轻的女人,确实很容易惹来祸端。
慕霜降想了想,问包惜弱:“你想活着吗?”
包惜弱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腹中的孩儿正在慢慢长大,如今已经会在母亲的腹中活动了。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包惜弱脸色苍白,她抬眼看向慕霜降,“铁哥生死不明,我的父亲是一个屡考不第的读书人。我变成了官府的犯人,既不能找铁哥的行踪,也不能回去投靠父亲。若我像慕姑娘这般身手了得,或许能活着。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我这样,能活着吗?”
言下之意,不怕死,但是能活着的话,还是活着比较好。
慕霜降站起来,笑道:“能。”
包惜弱一愣。
慕霜降转身,施施然走出门,雪白的裙摆拂过门槛,悠然含笑的声音传来——
“既然带了你来,就不怕被连累。你也知道自己无处可去,就先安心在这儿待着罢。”
包惜弱:“……”
包惜弱就这么在太湖别院住了下来,她如今是被官府张贴了图像要通缉的犯人,别院时有外人来送菜送物资,慕霜降干脆给了包惜弱一张面具戴着。
江湖之中不乏能人异士,自然也有精通易容术的,但是精通易容术的人一般都是在自己脸上做文章,改头换面,很少会做□□,因为每个人的脸型不一样,做出来未必合适。
但慕霜降手中就有□□,虽不能说天衣无缝,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思雨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具,有些肉疼,“姑娘,这个面具真的要给杨夫人吗?”
□□少有,做得好的更是稀罕物。
慕霜降坐在庭院的紫藤花架下看书,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思雨却杵在原地,没走。
慕霜降的目光从书中移开,看向她:“还有事?”
思雨是有事憋在心里,这件事从她在官府贴出包惜弱的通缉图文时就开始憋着。
她默了默,最终还是没能憋住,“姑娘为何要留下杨夫人?”
罗刹教在中土被称为西方魔教,可见绝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行事作风,自找麻烦也绝非是慕霜降的行事作风。
包惜弱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了,可包惜弱除了长得美之外,动辄掉泪,也不见什么长处。
再者,要说长得美,谁还能比得上她家姑娘。
所以慕霜降将包惜弱带回太湖别院之事,思雨百思不得其解。
慕霜降将手中的书合上,弯着眼睛问思雨:“想知道?”
思雨点头。
慕霜降歪头想了想,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在路上遇见包惜弱,仗着自己知道剧情的金手指点了下包惜弱而已。
包惜弱从小就格外善良,在遭遇人生巨变前,她身边的人,父母兄弟和丈夫,也都愿意为了她的善良妥协,家里的鸡鸭鹅都养成了老鸡老鸭老鹅,寿终正寝。
慕霜降也就是想看看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怎么做。
她知道包惜弱要搞事,但不知道包惜弱还有勇气捅了完颜洪烈。
——这个包惜弱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慕霜降朝思雨勾了勾手指。
思雨将耳朵凑过去。
慕霜降:“人美,我看着顺眼。”
思雨:“……”
思雨虽然无语,但是她从慕霜降的态度里看出来,慕霜降挺乐意收留包惜弱的,并不觉得这会是个麻烦。
也是,虽然左护法天天说罗刹教不如从前富有,那也是得看跟谁比。罗刹教跟中土的这些教派比起来,已经不是一般的富有。别说多一个包惜弱,就是多一百个一千个也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