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这一番话,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心意剖白,所以说的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明显不如之前的话条理清楚。
不过,郭络罗氏这回倒是真听懂了而且怔住了。
她做八福晋那么多年,和八阿哥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那个男人没有说过她“体贴仔细懂得照顾人”,即便是她为他做足了一切,他也没有发现她半点的好处。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比她小了好几岁,却仅凭着几件小事就认准了她是个“体贴仔细懂得照顾人”的。
一时间,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她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竟是难以自持地哽咽起来。
李卫吓呆住了,忙说:“我没想欺负你。就、就提一个可能性。你若是不肯的话,我断然不会逼迫你。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我家里虽不是官宦之家,却也富足,能够保我们衣食无忧。倘若你同意的话,生意上我可以帮你一把,你就不必这么累了。”
郭络罗氏忽然情绪释放,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李卫慌得不行。
珞佳凝赶忙扶着郭络罗氏的肩膀,让她在一旁坐下,先缓一缓情绪。
李卫小声问喜塔腊氏:“我很吓人吗?为什么我一提想娶她的事儿,她就哭成了这样?”说着摸了摸自己脸颊。
其实李卫长得不算丑,儒雅清秀,虽没有特别夺目的容貌,看着却很顺眼,有种书生气。
喜塔腊氏见他这副怀疑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道:“难看倒是不至于。但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求娶的话说出口,哪个女儿家能接受?再怎样,也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对。”
提起这个,李卫忽然神色落寞起来。
李卫轻声说:“我也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打听到她父母亲都已经亡故,其他家里人都不太管她了。便想着,她应该是希望自己做主婚事的,这才硬着头皮求到了她的跟前。”
他这一番话,正好被安抚了四福晋听到。珞佳凝安抚好郭络罗氏后,就走过来细问究竟,正好听到了他的言语。
珞佳凝看看郭络罗氏,见她正在用帕子擦着泪痕,显然是能听到这边谈论的,就问道:“你可知道郭络罗格格之前的身份?”
李卫犹豫着说:“您说的是……”
珞佳凝遥遥地指着某个方向:“我家老八。你听说过吧?”她没有把那个人的身份说的太明白。
但李卫听明白了,不只是他,连同郭络罗氏和喜塔腊氏也听明白了。
所有人都望向了李卫。
“自然是知道的。”李卫揖了一礼:“下官能在匣子里藏信,就是已经想清楚了各方面的情况。若真介意,便不会有这么一封信。既然有了这一封信,说明下官心意已定,只看郭络罗格格的意思了。”
珞佳凝侧头望向郭络罗氏。
“这样吧。”珞佳凝道:“你给郭络罗格格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你先别打扰她,让她想清楚了,再给你个答复。你觉得如何?”
李卫刚刚点了点头,忽然又变卦,梗着脖子说:“那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这次问话的是郭络罗氏。
李卫看她肯搭理自己了,顿时展颜笑了起来,直接答她:“若你考虑的这一段时间太长了,旁人又赶在我前头把你要走了。我孤家寡人的该怎么办?”
郭络罗氏脸上犹有泪痕,气呼呼地瞪他:“你放心,除了你,可没人觉得我是个香饽饽了!”
李卫也生气:“谁说你不香的?你跟我说,是谁讲的。我必然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郭络罗氏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不由扑哧笑了:“就你这小弱鸡一样的身板,也配帮我出气?”说着冷哼一声。
李卫张了张口,好半晌憋出来一句:“虽然我打不过旁人,但我好歹肯为了你和旁人去打。你放心,我不会退缩的就是。”
简短几句话,又让郭络罗氏泪盈于睫。
珞佳凝忙和两人说道:“我与喜塔腊格格先出去看看婉姐儿怎么样了,你们先聊几句。”语毕不由分说把喜塔腊氏给拉到屋外。
喜塔腊氏被硬生生拽了出来,大惑不解:“我今日没什么事儿啊,特意来寻郭络罗格格的。王妃把我叫了出来,我是等她还是不等?”
珞佳凝小声道:“你没看到吗?他们俩都是自己做主的性子,我们外人不好插手。让他们俩自己谈,比我们插手更好使。”
郭络罗氏和李卫两个人,前者这么多年都是孤军奋战,先是为了爱情,而后为了生计。而后者,则是家里帮忙捐官后,独自一人在京城闯荡。
二人都是自己能拿得准主意的,并不需要旁人过多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