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正确,十分可行。
她对此信心满满,觉得这几天的忙碌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为此她不止被太监们和侍卫们略微揩油,还送出去了两支簪子三个镯子十几个银锞子,都是她当年的嫁妆,这次出行特意藏在衣裳包袱里带过来的。
现下她只剩下了七八个银锞子外加一套钗环在身上了,不能随意挪用,需得出了行宫后赶往八阿哥的目的地途中作为花用。
——之前跟着皇上巡幸塞外,这一次巡幸热河,两次的出行经历让她知道,出门在外想要到外地去,一定要有必需的手续。
可她没有。
所以她打算出了行宫后,靠着这些值钱的东西来换一个可以“合法出行”的机会。
反正外头有不少运送货物的镖局之类的行当,她花出去银子了,总能得到个法子的。
只是得冒险。
但,为了恢复身份,冒险一下又何妨?
而且只是为了出行宫,年氏也作了许多努力,明着暗着在守卫处探听了两次。
谁知这些守卫不比寻常侍卫那般好糊弄,极其难对付。发现求他们没用后,她就暗中观察他们的轮值时间。
当年她还是王府侧福晋的时候,曾经听五福晋说起来过,但凡皇上身边的侍卫,就有轮值时间。
只不过当时五福晋没有具体说出来皇宫内侍卫按照什么时辰来轮换,更遑论行宫内的安排定然和皇宫内不同。
年氏无法,她只能日日观察着,用心记下每一次的时辰,为此连续两三天晚上都几乎没有睡好。
最后她发现,子时左右的守卫容易打瞌睡,虽然也有好多人把守,却大部分都在打着哈欠睡眼惺忪。那个时候若是想跑出去的话却是有些可能的。
行宫的守卫本就比皇宫里要略微松弛些,不然年氏这几天也不会能够偷偷溜出来观察轮值时辰了。
年氏信心满满,只要能处行宫,那么走出热河都能不在话下。
她主意已定,这天提早做了准备,大清早给自己画了个显得面色潮红的妆,又哀哀戚戚去寻五福晋:“禀福晋,我今日像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热,这两天怕是不能伺候福晋了,需得静养休息。”
五福晋虽然厌恶年氏,却也不会苛责她到不管她性命,闻言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吃着点心:“那一会儿我找太医说说,让他给你诊脉开个药方吧。”
年氏好歹是年家的女儿,不管怎样,人命不能折在了她的手里。
听了五福晋这关切的话语,年氏非但没安心反而着急起来,忙说:“福晋不必客气。我就是个奴才而已,犯不着劳烦福晋去请太医。”
五福晋这就嚼着点心,慢吞吞转头过来看她。
年氏笑道:“我这病不过是吹了凉风的关系,多捂捂汗就好,没甚大不了的。福晋若是找太医,还得拉下脸来去寻,实在犯不着。你让我独自多休息几日,养足了精神就行,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五福晋咽下口中的东西,甜甜的东西竟是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好家伙。
她堂堂王妃去找太医,不过派个人随口一句的事儿。结果年氏却说她要“拉下脸亲自去寻”才能把太医找来……
她的脸面在旁人看来竟然那么不值钱吗?就连小小太医都支使不动了?!
五福晋纠结着这个问题,越看年氏越觉得心烦,摆摆手赶人:“行,随你便。不找就不找吧。”
年氏松了口气,福了福身离去。
临走前,年氏一再叮嘱:“福晋可千万别让人来扰了我的休息。我若是歇息不好的话,恐怕养不好精神的。”
五福晋觉得她这个要求怪异,却也没有多想,催着年氏赶紧走人。
而后她反而是找了四福晋忍不住吐槽:“四嫂你说这个姓年的讨厌不讨厌。我好心说要给她找太医看看病,那可是太医啊!她居然嫌我麻烦,不肯让太医给她瞧病。还说我找太医居然需要拉下脸面 。这还不算完,她嫌弃我们会打扰她休息,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去扰了她歇息!”
说罢,大冷天里,五福晋硬是气得出了一头的汗,摇着团扇呼哧呼哧扇起来:“她把自己想的也太重要了些!谁稀罕她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珞佳凝明白过来,年氏恐怕今天晚上就要有行动了,最晚也是明天晚上。
她好生安抚着五福晋:“既然年氏不愿意你们去打扰她,那你们不去就是。每日里的饭菜都放在她的门口,她爱吃就吃,不吃真病坏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偌大的行宫,只住了这么几家人,空房间多得很。
年氏再怎么不济也是亲王的通房,即便是奴才身份,到了这儿有自己的单独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