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康熙帝忙问。
梁九功斟酌着说:“奴才隐约听到他们提起陛下和太子殿下,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甚清。”
康熙帝沉吟半晌,起身道:“走,朕和你一起去听听。”
为了避免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发现他过去了,康熙帝特意走出屋子,沿着外墙走到了他们几个说话的那墙角。
之前梁九功轻轻推开的窗户缝隙还在。
几个大臣都没注意到,依然凑在一起高谈阔论。这个时候托合齐的声音就飘到了康熙帝的耳中。
“太子殿下最近找了我几次。”托合齐道:“其他朝臣大部分都还是暗中支持八阿哥,佟国维那个老贼总也不死心,依然鼓动着他们继续朝八阿哥使力。我们再不加把劲儿的话,怕是太子殿下就处于弱势了。”
详谈的几个官员都是皇亲国戚,且为八旗子弟,多多少少都和爱新觉罗家有姻亲关系,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腊八家宴能到场了。
因此,他们私底下提起这些皇子的时候,语气便随意许多。
有个户部的官员犹豫着说:“可是太子殿下如今地位已稳,八阿哥又不得圣心。即便八阿哥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越过太子殿下。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世事难料。”托合齐哼了声:“更何况,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远不如年轻时候杀伐果决,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八阿哥又惯常会在皇上跟前谄媚逢迎,若我们不努力的话,谁能保证日后依然是太子殿下占据优势?”
“年事已高”几个字入耳,康熙帝心中大震,面上顿显厌恶之色。
平日里这些老臣在他跟前口口声声说“皇上正值壮年”这些话,居然是糊弄他的!
在他们的眼中,他居然只是个老人了!
康熙帝怒气冲冲回到了屋子里,目光扫过八阿哥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来了那些人说佟国维与多人支持八阿哥的那些话。
想到太子的人都能说出那种浑话来,想必老八的人背地里也讲不出什么好东西!
康熙帝望着八阿哥的目光也显露出厌弃的神色。
——老十和老八一向走得近,刚才佟国维又是和老十言谈间说起来托合齐的。
谁知那些人背地里是个怎样的情形?
康熙帝越想越烦闷,索性拿起茶盏喝了几口。
虽然皇上的视线只略微扫过,可八阿哥一直在悄悄观察着皇上,瞬间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厌恶。
他有些不解,悄声问十阿哥:“你刚才确实只提到了托合齐那些人,没有说起其他的?”
“没有啊。”十阿哥信誓旦旦作保证:“我不敢说起八哥吩咐以外的话。八哥你相信我就是。”
眼下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旁的法子了,八阿哥迟疑着点点头,到底没有再多问其他的。
宴席如常进行着。
宴后,康熙帝叫了好几名大臣到御书房去议事,托合齐正在其中。
也不知道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多久,屋中传来了康熙帝勃然大怒的声音,随后托合齐被迅速革职投入牢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托合齐的人甚至来不及为他说好话,他人已经到了牢狱里头。
太子忙召集自己身边的亲信大人聚起来,想要为此事找一个好些的转折。
谁知他们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商议出个好的途径,太子身边的另几个支持者也出了事。
户部尚书沈天生也被投入牢中,因在包揽河难湖朔事例额外收受大量银两。户部员外郎伊尔赛被牵扯其中。不仅如此,刑部尚书耿额亦是获罪关押在牢狱。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太子身边的几员大将接连获罪。
太子失去了左膀右臂,焦躁不安,平时还能装起来的温文尔雅这个时候也装不下去了,东宫那边时常响起太子的叫嚷声。
八阿哥趁机让身边的大臣们在康熙帝跟前说起太子种种不是。
康熙帝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也只模棱两可应付一下,并没有对太子严加惩治——在他看来,太子虽然有不是之处,却可能是那些身边人带歪了他,说不定把那些人处置后,太子就能改好。
更何况在他眼中老八也不是个安分的,老八说的话,不能尽信。
托合齐身为步兵统领,一朝获罪后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一般说来这个位置上都是安插的皇上亲信。可是如今这个位置空出来后,皇上迟迟没有定下来让谁担任此要职。
八阿哥有心想要在托合齐罢官后在那个职位上安插自己的人。
谁料,太子和托合齐一事过后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康熙帝不肯听他的“善言”用他提议的人,转而问道:“胤禛觉得谁担任步兵统领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