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倒头就拜。
康熙帝忙让两人平身,又指着高士奇,对四阿哥无奈地说:“这个小老儿。往年朕授予他多个职务,诚邀他进京上任,他为了奉养老母屡次推却。如今为了个文人倒是兴致勃勃走了这一趟。”
康熙帝与那个中年书生玩笑道:“这样说来,在高先生的心里头,朕倒是不如你重要了。”
那书生赶忙跪拜:“学生愧不敢当。”
康熙帝哈哈大笑让他平身。
高士奇指着这个中年读书人,笑问康熙帝:“陛下可知他是何人?”
康熙帝隐约就饿得这个人曾经见过,只是一时间不记得是在哪儿见到的了。
高士奇道:“这秦道然乃是秦观后人,文采斐然,堪称江南士子之首。”
秦道然赶忙拱手作揖:“实在不敢当。学生只不过是文人末流,怎当得起一个‘首’字。”
康熙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南巡的时候曾经看士子们辩论时事,听过这秦道然几句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当时他还不住称赞。彼时有人说过那位秦先生祖上是文人名家。
现在一瞧,原来就是他。
四阿哥笑道:“之前在江南的时候,秦先生舌战群儒,场面实在壮观。”
秦道然躬身说:“愧不敢当,算不上‘战’,只不过和同窗们探讨一一罢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高士奇时不时看康熙帝一眼,欲言又止。
康熙帝见高士奇像是还有话要讲,就屏退了四周的人,只留了他在屋里:“敢问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士奇躬身道:“还请陛下容微臣上前几步说话。”
这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挨近了一点说了,康熙帝颔首:“你且过来。”
高士奇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皇上的书案,这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陛下,微臣这一次上京,主要还是想帮陛下带几个证人过来。”
康熙帝:“什么证人?”
“就是负责染那大不敬布料的匠人们。”高士奇说:“有了他们,陛下便不愁治不了索额图的罪了。”
康熙帝将索额图赐死,本想着是私底下给他个毒酒让他了结算了。
毕竟那些衣裳是从太子寝殿搜出爱的,倘若闹大了,不只是索额图一个人名声扫地,却也会害得太子跟着名声受累。
现在高士奇大动干戈地把那些江南布坊的证人全都带了来,赫然就是要公然审索额图的案子了。
康熙帝一时犹豫。
高士奇细观皇上神色,猜出来皇上应当是避讳着太子那一边。
他虽然不知道之前在德州发生了什么,使得换上对太子和索额图大怒,又下令把索额图押回了京城。但诸多事件终归是有牵连的。
高士奇笑道:“陛下若是审这些布坊的人,便会发现索额图静心策划了这一系列事情。他一个人竟然谋划出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件,当真是其心可诛!”
康熙帝一听,恍然大悟。
布坊的人只会指认索额图却不会牵连到太子。而且,光是索额图定制那些明黄色布料,就已经是死罪难逃。
康熙帝指了高士奇:“好!”又下令:“你明日把那些证人带给朕瞧瞧!朕要亲自审问!”
高士奇和秦道然便暂时留在了京城内。
秦道然要准备科举,而高士奇则是被康熙帝挽留着在京任职。只是如今康熙帝在忙着索额图一案,暂时无暇顾及给他授予个什么职位好,让他暂等几日。
就在索额图一案紧锣密鼓审讯着时,康熙帝发现,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十阿哥了。就好似这个人忽然在宫里头消失了似的,不见踪迹。
现在九阿哥已经成亲,出宫立府。可问题是十阿哥大婚在即,外头的府邸也还在修葺当中。怎的人就忽然不见了?
康熙帝就把妃嫔们叫来问话。
这个事儿,惠妃多少知道一点点,毕竟八阿哥是养在她身边的,而十阿哥与八阿哥感情甚笃。
“皇上。”惠妃有些为难地说:“十阿哥许是……许是到郊外别院里住着去了。”
康熙帝一愣:“什么别院?谁的别院?”
惠妃:“臣妾哪里知道啊。十阿哥他们可以进出宫中,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就行。可臣妾每日都不能出宫去,也只是听八阿哥提过一两句,具体如何,臣妾是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想问八阿哥,也很难了。
康熙帝回宫的当天中午,八阿哥就说热河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请求皇阿玛准许他紧急赶往热河。
本来康熙帝是不愿意让他走那么急的,自己刚刚回宫,好歹父子俩一起吃顿午宴再说。
后听八阿哥说,热河那边好似有人感染了天花,想去那边问问官员是怎么一回事,别让疫病传染到了京城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