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饮冰+番外(38)
“你要做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个人异口同声,却同时愣住。青年一脸难以置信:“你不认识我了吗解行?!”
解行?!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间,阿归脸色已经变了,青年看了他一会儿眉头突然皱起:“不……不对,你不是解行,你不是他!”
“解行人呢”
匕首直接抵上阿归的脖子,阿归眼神直愣看着他,半响才颤声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
青年的手放下来,青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显眼。他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脸偏过一旁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来。
他抬手把阿归手腕的绳子割断,阿归突然道:“你认识他”“认识。”青年点头,抬眸时眼底泛着红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阿行那么像,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接下来我问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没有恶意。”
阿归默然不语,点头,
这人既然能认出自己和解行,应该可信。
“定位是你发出的,对吗?”
“对。”
“你是画师,探骊计划包括了阿行是吗”
“……是。”
阿归震惊看着他,“可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最后一个问题,”青年轻咬舌尖带来的刺痛感让自己冷静了几分,“阿行他人呢”
“阿行他……”
噩梦似乎再次上演,阿归压下心口的闷痛:“……留在了红山刑房。”
红山刑房?!
青年直接跌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地脸色惨白看着阿归:“红山刑房?!”
“他……他不在国内好好读书工作,跑来当什么卧底!”青年颤声道,“那……那江停呢小江他呢”“……我不知道。”阿归摇头。
二人就这样一跪一坐,良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远处隐约喧闹声,阿归眼神一厉正要起身时,却被青年一把按回去,压低声音道:“缅甸军警还有十分钟就会把这儿附近包围,你现在顺着西南那片树林走,穿过树林你就安全了。”“那你怎么办!”阿归反问。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两人扭头看去。“黎哥,东家催我们了。”是门外的手下在催促提醒。
青年应了一声后对阿归道:“我现在的名字就是我最大的退路。”他让阿归握住匕首后,猛得捅向自己左肩,阿归大惊:“你做什么?!”“
活下去,”
青年面不改色看着阿归,血液染红了白衣,“活下去才能报仇,才有希望。”
阿归就这样愣愣看着他,没由头的说了问:“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抬眸看向他,冲他短促笑了下,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夺目。
“黎醉。不过不是我本名,等咱们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真名,快走吧。”
直到阿归穿过树林确认安全后,低头看到掌心处已然干涸的血迹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对那人说句谢谢。
阿归回头看了眼那个方向,轻声道:“谢谢。”
“自那之后我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能被人尊称黎哥全名黎醉的,只有迷域当时的二把手。”
吴雩锅里上下翻滚的云吞,声音不大却格外沉重:“传闻迷域二把手黎醉行踪神秘,手段更是毒辣致极。他与当时的迷域东家顾离原私交甚好,黎醉负责所有货物信息的监制管理,所有生意无论大小都会经他之手流通,二人地位平起平坐。”
江停眉头一皱,吴雩这段往事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江停。”
吴雩关掉火和江停对视,“咱必须给唐醉平反。”江停冲他笑了下: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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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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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犯罪心理系教室。
下课后的阶梯教室里只留下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抄笔记,而坐在窗边的青年正看着外边出神。
“春天到了,”
他看着学校校道上纷纷开花的花树喃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阳光下,青年左手中指上的素圈闪着明亮的光芒。
江停和吴雩赶到医院时,唐忆已经醒了。
“医生怎么说?”江停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表情漠然眼神空洞的青年,心口堵得难受。“他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严峫一句话便让江停明白,严辞在旁边担心看着。
“我进去,这回是唯一的办法。”江停拿了保温桶正欲开门进去时,吴雩叫住他:“江停!”
江停回头,吴雩上前把一样东西放在他手中:“刚才出来时我在桌上拿的。”
那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保存得很好,上面有一家四口。
长相硬朗的男人神色温柔扶着身旁样貌秀美的女人,女人似乎刚生产不久,脸色尚且苍白,正靠着身旁的丈夫冲镜头微笑。一旁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年稚嫩的五官已经可以窥见日后夺目的风采。他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嘴角的笑意和眼中掩盖不住的喜悦足以表达他对怀里婴儿的欢迎。
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全家福:夫妻恩爱,兄弟和睦。
可江停知道那只是片刻美满——父母牺牲殉职,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十一年后分隔异国他乡,十年后兄长含冤早逝,弟弟孤苦一人十六载病痛缠身。
曾记儿时攀树野,重归故里看槐苍。
可那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再看见这片槐树林了。
“……好。”江停接过照片推门而入。
病房里头安静得吓人,江停缓缓走到唐忆床头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唐忆的眼珠动了一下,随即慢慢转头看向江停:
“你来做什么”
发病时的尖叫喊哑了他的嗓子,江停垂眸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顿时一股食物的香味弥漫整个病房。
唐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那碗里的云吞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记得大一那会儿学长去学包云吞,他说家里有小孩喜欢吃,所以才去学的。”江停冲他笑了笑,声音难抑颤抖,“他给我包过一次,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也很多年没吃过他包的云吞。”
“所以也不知道做的像不像,你将就着……先吃点吧……”
看着江停端过来的云吞,唐忆僵硬着手接过来,热气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江停鼻腔涨得难受,眼眶酸涩看着他。
良久唐忆低头咬了一口,泪水夺眶而出,江停没有说话,就这么等着他吃完。
“……我小时候挑食,哥他怕我营养跟不上就各种哄我吃饭,他发现我喜欢吃云吞后,就经常带我去吃。”唐忆声音不大,“当年送我上飞机前,他还说……”
“等哥哥回来了,就给小忆包云吞。”
兄长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唐忆却早已认清事实真相,那个说要接他回家给他包云吞的人早就永远离开了他。
“可惜啊,他那碗云吞我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那什么,”唐忆吸了下鼻子,抬头冲江停笑了笑,声音略微哽咽,“你能叫我一声小忆吗”
“我十六年没听他这么叫我,快想不起来了……我想再听听他叫我时的声音……”
江停眼角泛着红意,冲他勾唇道:“小忆。”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故人……何时再入梦?
江停:“苦吗”
十年孤独六年黑暗的日子一个人熬过来,苦吗
唐忆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片刻后抬头:“江哥,”
“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一声江哥,叫红了江停的眼睛。
他坐到床边上伸手抱住唐忆,隔着衣服他都感受到唐忆那削瘦到硌手的后背,心头更是一阵绞痛。
“江哥,我好想我哥啊……”唐忆声音哽咽身体轻颤,肩头传来的湿热感让江停心酸不已。“对不起,”江停喃声道,“江哥来晚了,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久,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