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实际上，做赤木铃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我无法做到24小时全天候都拥有雨宫千夏的热情——那个看上去神经大条、毒舌却又活泼的人设中也有些许表演的成分。

述职结束了，我跟随着零回到了专属于我们两人的办公室。

“看来上级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你再回英国了，你自己也有这个意愿？”他把抽屉里的文件交给了我。

回不回英国对于我来说有很大的区别吗？自从父母定居英国，他们又开始像以往那样忙于工作，有数不尽的应酬难以抽身，所以大多数不在学校的时间里，我是自由的，也是孤单的。

那如果不回去呢？我想起昨晚那个空荡的大房子，情况会有所改变吗？

会，我在心中笃定。因为日本不仅有我的朋友们，更重要的是，我将会和眼前的这个人并肩作战。

“我回来帮你呀，看样子你还是离不开我呢。”我打趣地说道，顺手接过了文件夹。这个人只要是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总是十分正经。不知是不是叛逆心在作祟，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拿他打趣。

“咳咳，收敛一点。”降谷零清了清嗓子，他也总是纵容我的叛逆心。

他又和我交代了几句，之后我便在自己的工位上仔细阅读起他给我的资料，那是他近段时间以来用安室透的身份进行的行动记录。

“所以赤井秀一确实没有死，而你依然怀疑住在工藤宅里的东都大学研究生冲矢昴是他伪装后的新身份？”我放下文件，起身问道，一边来到了零的办公桌边。

“没错。”他的目光随着我的移动逐渐变近，那是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放松下来的时候看上去总是含情脉脉，和他强悍的体格不相匹配。而我此时的关注点却全然放在了他额头上贴着的创可贴，仔细看来，他的下颌上也还留有青紫。

“这是和赤井秀一打架时留下来的吗？昨天你丢了耳机的那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凑近了看，他就不自觉地向后退。

“你想知道吗？现在不早了，先找个可以吃饭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降谷零从我质疑的目光之下逃离，站起身来穿上西服外套。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回英国了吧？

至少在这里还有人能和我共进晚餐。

我们成为搭档的这三四年里，常有机会一起出入各种各样的餐厅。赤木铃的外貌就是这么方便，连酒吧这种原本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畅通无阻。但零不允许我喝酒，或许他在心里依然把我认定为一个小孩。

推开烤肉屋的木质推拉门，里面有许多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的食客，选择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里人多而嘈杂，恰好可以盖过我们的谈话声。

“两位客人是情侣吗？本店现在有活动，情侣用餐可以免费领取一张代金券哦。”服务员小姐带我们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处空位。

“不是啦，我们是同事。”我抢在零之前开口，不过看他的表情，想说的恐怕也是一个意思。

“这样啊，不好意思。”服务员小姐把菜单递给我们就没再多说，待我们点完了餐便转身离开了。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没见你有女朋友，你该不会其实喜欢男生吧？”又出现了，那种想要捉弄零的冲动。

正端起杯子喝水的零差点没被我的话呛着，“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可是确实是这样嘛！”至少在我眼里看到的是这样，“如果是因为太忙了没有时间的话，我也姑且相信这个说法。但你总不会连之前读书的时候都没谈过恋爱吧？”

“你很希望我之前有过恋爱的经历吗？”零用纸巾擦了擦下巴刚才被沾上的水渍。

“也不是啦。”主要还是出于好奇，像他这样长相气质俱佳的男人，若是风流起来，也绝不缺女生投怀送抱。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上学的时候我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否则也不会一步步到现在这个位置。”他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而且我知道他当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警校，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不过这正常吗？一个年近30的男人居然没和女生交往过，“所以说初恋的那位年长女医生到现在依然是你倾慕的对象咯。”我用手撑起了下巴，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可能，她只是我一直视为很重要的那个人罢了。”

被零视为重要的人吗？

“那我对你来说也算是重要的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莫名的很重要，虽然我们只是搭档，虽然他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引路的大哥哥，虽然在我心里也有一个一直挥之不去的人。

我突然感觉到后悔，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我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没准零只把我当作工作单位里的后辈，或是个总喜欢捉弄他、令人厌烦的小孩。

可是我也想成为零认为很重要的人，因为可以得到哪怕一个人的陪伴和关爱，对我来说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总好过始终一个人。

“当然。”零轻快地回答道，我终于松了口气，“我们难道不是彼此可以托付后背的关系吗？你那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呢？”

他能看得出我刚才一瞬间的心虚吗？

“没什么，希望我能成为你最信任的伙伴。”我举起杯子，和他的杯子碰在一起，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啊，还在之前的高级公寓里吗？”

“最近因为主要在米花町行动，所以我又在米花町买了一间小公寓，是一栋名为木马公寓的公寓楼。”

“这样啊。”如果和他住在附近的话，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你还没跟我说昨天的事呢。”

“昨天我先是潜入了摩天轮的内部，赶在琴酒他们到达之前爬上了摩天轮的最高点。”零开始回忆那时发生的事情。

“你徒手爬的？！”实在是太令我吃惊了，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变种人吧。

“是啊，你还听不听啦？”他皱起眉头，继续往下说，“结果我在那里遇到了那个讨厌的FBI，那也就说明了就是他当时在仓库外击落了吊灯给我机会从那里逃了出来。”

“要不是他拦着我，就是我开那一枪了。”这下子功劳算是被赤井秀一那家伙全都抢走了吗？

“我知道！我就是无法忍受他一个FBI却干涉我们的国家内部的事情。每次只要看到那家伙得意的嘴脸，我就想冲上前去给他两拳。”零倒确实是真情实感，这两个家伙在组织里时就不对胃口。

“那后来呢？谁打赢了？”真想看看赤井秀一现在是副什么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也鼻青脸肿的呢？虽然在体术方面这两个人可能不分上下，但抱着决心出拳的零，恐怕每一拳都不遗余力。

坐在对面的零轻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当然是我，要不是因为那个叫柯南的孩子突然出现……”

“等等，等等。”我出言打断了他，这太奇怪了，“那个孩子也能爬到摩天轮的最高点吗？”

“没有，是我们从上面摔下去了……”

“摔下来啦？！开什么玩笑，没摔断骨头绝对是你们走运好吧。怪不得耳机都能弄丢，真是的，亏得你还天天说让我不要冒险。”这两个男人真是太恐怖了。

零尴尬地摆了摆手，或许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太过疯狂了吧，可他每次遇见赤井秀一都会丧失理智。虽然我知道他们结下梁子的原因，可隐约间还是觉得不安。如果他依然紧追着赤井秀一不放，或许反而有些本末倒置。

零依然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着痛打赤井秀一给他带来的快乐，我就一边听着，一边用夹子翻烤着炉子上的肉，偶尔给他一些积极的回应。

这种感觉真好呀——

又有了可以分享生活、分享心情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