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走进教室，没有其他小孩那样怯生生的样子，反而跨步流星般走了进来，本来一些小朋友还在抹眼泪，看见她时不自觉都忘了擦鼻涕。

倒也不是说那小女孩打扮出奇，又或是天生丽质，而是她刚走进教室，就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那股子药的味道一下散开来，带着几许镇定的作用。

小女孩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大部分都已经坐满了小朋友，只有一个小男孩身边尚且空着。

小男孩虽然生的好看，可是骨子里那种清冷，让人难以拉进距离，自是没有小朋友想跟他坐在一起。

反观小女孩非常自然走了过来，非常有礼貌地伸出小手，开朗的笑着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稚雀，你可以叫我小雀儿。”

小男孩侧过头看了一眼小雀儿，扑面而来便是药香，还闻见些许痱子粉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不讨厌就是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小雀儿软软糯糯的声音询问道。

小男孩只是沉默着点点头，没有去握她的手，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谢谢。”小雀儿一屁股坐下，非常熟稔地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雪白的纸递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还没疑惑，就见小雀儿解释道：“你要是想哭，可以用这个擦眼泪的。”

小男孩：……

随即他就看着小雀儿拿着那包纸巾，开始给全班二十个同学都分发了一遍，遇上眼角挂着泪痕的小朋友她还会安慰几句。

小雀儿十分懂事，加之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柔和，身上又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药香，很快一些小朋友就停止了抽泣。

所以当老师走进来准备好那些说辞安慰的话时，这个教室里的小孩子并没有如预料的那般哭闹不止，反而安安静静非常乖巧。

教书育人数载，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乖巧的学生们，这位老师很是欣慰。

上课后，老师发下书本，让大家在书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雀儿有些苦恼，因为她的名字笔画很多，反观同桌的小男孩，只在书页上写下一个“散”字。

“这是你的名字吗？”小雀儿十分好奇凑了过来，其她是羡慕，这个散字看着就比她的名字好写多了。

小女孩凑的很近，他都能闻见那股药香跟痱子粉混杂的味道，还在想这股子药香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散了，好不好？”小雀儿歪着脑袋，粉嘟噜的脸蛋看着就很软乎，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天上的月亮。

小阿散愣怔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点点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唤他，一时间心头涌起些许滋味，不知如何回应。

只是这番滋味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小雀儿看着阿散的反应越来越觉得奇怪，突然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嘴巴，又做了个叉叉，意思是在问他——你是哑巴吗？

阿散：……

又见小雀儿立马拿出画画的蜡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字还有些歪歪扭扭的。

阿散终于忍不住了，淡淡道：“我会说话……”

小雀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松了一口气，欣喜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哈哈……”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小朋友都听见了，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谁是哑巴？”

阿散不想解释，但也不想当哑巴，好在这个时候老师发话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老师吸引了过去。

阿散看着身边那个摆正身姿，坐得笔直的小女孩，只盼望着她以后能安静些，不要烦到自己。

刚开学为了让这些小家伙们快速适应幼儿园的环境，老师带着大家开始做起了游戏，唱儿歌，或是画画搭积木，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许多腼腆又胆小的孩子也慢慢融入了进去。

其中属小雀儿最是活泼了，做游戏时很积极，然后还主动表演起了节目，她唱起歌来非常动听，歌喉婉转，又透又亮，就连老师也啧啧称赞。

到了午餐时分，全班同学排好队，在老师的带领下去往食堂，打好了午饭，各自寻着座位。

阿散身边依然没有别人，可能他总是一言不发吧，小朋友们都有些怕他。

午餐是三菜一汤，加上一瓶纯牛奶，还有几块哈密瓜和小饼干。

当阿散开始准备享用自己的午饭时，对面突然又坐下一个身影，阿散鼻翼翕动，果然是那股药味夹着痱子粉的味道，还带着点饭菜的香味。

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雀儿。

“我们一起吃饭吧。”小雀儿说着，把自己的餐盘往阿散面前一放。

阿散默不作声，自顾自吃着东西，午餐还算丰盛，荤菜是小鸡腿，还有一个白灼青菜跟番茄炒蛋，汤是蘑菇汤。

他独自吃着，也不管小雀儿如何，只是半晌都没听见对面小雀儿动小勺子，还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只见小雀儿眼巴巴看着他，自己盘里的菜丝毫没动。

“你要做什么？”阿散不自觉护了护餐盘，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把自己的吃食给抢走了。

“阿散喜欢吃这个吗？要不我把这个都给你吧？”小雀儿拿着小叉子指了指自己盘子里的小鸡腿跟番茄炒蛋。

小雀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有记忆起，她就对此类食物非常抗拒，哪怕吃到嘴里也会吐出来，是以她从来不碰这些。

“然后呢？”阿散不为所动，心里倒是奇怪，这个小女孩这么挑食的吗？

看着阿散并没有很快就拒绝，小雀儿的眼睛亮了亮，说道：“我就要你的饼干，还有哈密瓜……”

阿散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不舍得，而是刚刚好，他不爱吃甜食，只是这样一来，小雀儿吃的也太少了，营养不均衡。

他仍记得小时候保姆每次喂他吃饭都会这么说，要注重膳食搭配，蔬菜不能少，肉肉也要吃，就是哄着骗着让他把饭咽下，好在阿散也很省心，除了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其他都能接受。

“那你吃得饱吗？”阿散问道。

小雀儿不以为意，就当阿散同意了，拿着小叉子把他的几块哈密瓜跟饼干都叉了过来。

“我吃这些就够了，真的……”说着，就一口白米饭，一口哈密瓜，看样子还十分享受。

鼓着腮帮子，小雀儿看了一眼正在巡视的老师，轻轻说道：“阿散不要跟老师说，以后我把菜都给你，好不好？”

阿散：……

“那就这样定了！”小雀儿松了一口气，好像解决了自己的一大难事。

剩阿散看着自己盘子里两只鸡腿，叹了一口气，随即提醒小雀儿道：“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可以让老师不要打给你。”

小雀儿愣了愣，“诶，可以这样吗？”

阿散点点头。

小雀儿顿时就气鼓鼓了起来，想起妈妈跟她说的话，说什么不能挑食，老师会不喜欢她的，同学们也不喜欢挑食的小朋友……

原来一切都是骗她的。

用完午餐后，老师又领着整个班的小朋友去午睡，在老师的安排下，男孩跟男孩一排，女孩跟女孩一排，只是刚好男女孩交接处，正好是阿散跟小雀儿。

阿散觉得自己肯定睡不好午觉了。

果然，几分钟后身旁的那个丫头就睡熟了，睡姿十分“豁达”，一只小手直接呼在了阿散脸上，带着清淡的药香，还有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痱子粉味道。

阿散十分嫌弃地把她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扒拉开，只是没过一会儿，肉嘟嘟的小手又贴了上来。

几次过后阿散索性侧过身子去，不再理会。

可当睡醒时，他就惊奇地发现，小雀儿抱着他一只手臂，好像一只树懒，紧紧抱着不肯松开，就跟手臂上糊了个白团子一样。

关键是，他手臂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块，再看小雀儿嘴边晶莹的口水……

阿散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