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复制了康熙爷的脸(清穿)(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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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到宫中明明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弘曦此时却觉得前所未有地漫长。
“到底怎么回事?皇阿玛怎么会突然倒下?”紧紧盯着来人, 弘曦直到这会儿依旧无法相信, 分明两日前还精神奕奕地同二伯搁园子里钓鱼, 此前也从未从御医口中听过不吉之语,便是……也不至这般突然?
“回……回王爷……”感受到身上投来的冷厉目光,小梁子不自觉地伸出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据奴才打听到的消息, 今儿早朝过后, 万岁爷本就颇有些不愉,后头几位老大人又是同宗氏王爷联袂求见,而后万岁爷发了很大的火气, 人走后不久便倒了下去………”
知晓自家太子爷同这位的关系, 小梁子自是知无不言。
靠坐在车上, 弘曦紧捏着拳头, 深吸了口气,一旁的永珩见状忙开口道:“那几人,你可打听到了?”
小梁子闻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回王爷,宗氏这头为首者是礼亲王与和硕成亲王,至于大臣这头,一等英诚公叶赫那拉大人,一等伯马佳大人,承恩公钮钴禄大人………”
随着一个个人名被列出,弘曦脸色愈发沉了下来。这些俱是数得上的老牌勋贵,正儿八经的大姓贵族,哪怕这些年实实在在走了下坡路,然历代经营下来,能量依旧不可小觑。还有两位铁帽子亲王,光是辈分就够人喝一壶了。
至于这些人之所以聚在一块儿的缘由?呵,想都不用想,估计皇阿玛即将颁布的政策又妨碍到这些人手上的利益了吧?
想到这些年依旧顽固不化,自诩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弘曦眸色不由沉了沉。
“阿玛………”一旁的永珩见状不由有些担忧道。因着早些年过于繁忙,弘曦自觉对自家儿子颇多亏欠。所谓的严父慈母在永珩这儿倒像是完全掉过来似的。起码永珩眼中,自家阿玛自来云淡风轻,少有这般明显愠怒之时。就连他成人后对所谓科学兴致不大,反倒同九叔一般执于商贾之事。自家阿玛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只让他好生考虑清楚。
又想到宫里素来待他极好的皇玛法,永珩担忧的同时不由又给那些个人好生记了一笔,只等回头非得让这些人出把血不可。
因着圣人病重,肉眼可见地自玄武门起,宫中明显戒严了起来。一路走来,四处可见腰配长刀的玄卫甲,日光下,反射的光晕刺地人眼睛生疼。越往前走,弘曦脸色便愈发地难看,脚步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绕过殿外一众哀戚的嫔妃,弘曦大步往内殿走去。
“皇额娘,皇阿玛怎么样了?”
养心殿内,基本上守了一夜的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疲色,在宫侍的服侍下才堪堪站起身来。见弘曦过来,微颤着手在弘曦身上拍了拍:“去瞧瞧吧,太医说是气急攻心,方才引发了旧症。若是三日内醒来便好,若是……唉,你皇阿玛素来最是疼你,说不得………”微哽了片刻,又转过头看了眼一旁脸色苍白的弘晖:“也多劝劝你大哥………”
重重点了点头,弘曦脚步沉重地往内室走去。入眼便是一抹熟悉的杏黄。“大哥!”
弘晖罕见地没有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身子微微移,给来人空出了位置。弘曦这时才真正看清了自家阿玛。
平日里颇具威严地眸子此时已经沉沉阖上,比之平日的端方冷肃,如今沉沉睡去的胤禛却明显显得温和了许多。将对方的手抓进手里,弘曦恍然间方才惊觉,自家阿玛不知何时已然成了这般模样,记忆里能够将整个脑袋罩住的大手这会儿已经透出几分枯瘦来。
意识到这一点,弘曦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自皇阿玛登基以来,细想这些年来,父子,君臣在这截然不同,又好似相融的两种身份之间,他自以为已经寻到了所谓平衡点。然而事实上呢,这些年对于皇阿玛的态度,虽是亲近仍在,然到底已经不一样了。尤其近几年,大哥同皇阿玛之间,却也并非没有矛盾……
若是潜邸之时,哪怕皇阿玛有丁点不适,他都要将问诊的太医叫来,细细盘问一番,然而如今,却要等到皇阿玛倒下,方才………想到这里,弘曦心下仿佛被什么猛地揪住了一般。
然而下一秒,便觉肩上一重,却是一旁的弘晖。众宫人不知何时已然悄然退下。此刻,诺大的内殿只余父子三人。此刻弘晖面上依旧苍白,然而开口确依旧掷地有声:
“三弟不必自责,若说错,也是为兄这个当大哥的无用,才没能及时发觉皇阿玛的不对,更是名望不及三弟多矣,才教三弟你这几年来顾虑颇多………”
殿内一片寂静无声,只余室内百合香依旧缓缓燃着。这般情景下,弘晖略带沙哑的声音愈发显得空灵了起来。弘曦听罢忙用力摇头道:
“不是的,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大哥作为太子,这些年对外友善邻邦,恩威并济,对内宽严有度,不论朝中还是民间俱是一片赞誉。只是身为储君,总有诸多不得已,若是汲于名望………”说到这里,弘曦突然哑了口,看着一旁的弘晖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不论兄长,他还是皇阿玛,身在他们这个位置,注定不可能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看着眼前面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的兄长,弘曦几乎瞬间便振作了起来。细细问过一旁的院判,见其所言与皇额娘无二,才又转向一旁的弘晖,面上不乏担忧道:
“皇阿玛尚还不知何时能醒来,大哥都已经守了这么些时辰了,还是先行休息会儿,这有弟弟我就好。”
弘晖听罢却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怕是清净不了几时了。”
话音刚落,便见殿外传来一阵声响,听出熟悉的声音,弘晖也未多拦,只教内侍将人请来便是。
最先到的自是弘历无疑,然而看着对方身上无不妥帖的打扮,不说弘晖了,便是政治小白弘曦都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妥之处。按地理位置来说,比之对方的府邸,他的昭慧亲王府距离皇宫可是近了不止一点,然而事实上呢,对方确是几乎同他前后脚过来。
总不能大哥通知众兄弟之时独独将他排在了最前头吧?想也是决计不可能的。想到前些日子表妹的反常之举,弘曦轻凑到自家大哥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弘晖面色不改,只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随后几位兄弟陆续前来,此时面上俱是一片哀色。弘曦特意注意了一下,分明距离相差无几,弘昼比之之前的弘历却是整整晚了两炷香有余。然而看到匆忙赶来的弘时兄弟几人,跪在榻前一脸沉痛的弘历表情却是扭曲了一瞬。
聪明如弘历,弘曦能想到地自是不可能想不到,只是谁曾想到,他这位太子大哥竟真“好心”前去通知几位庶子。以弘历的心思,若是他,此时不应该及时封锁消息,待到彻底控制宫闱,一切尘埃落定之际,再行相干人等陆续“请来”才对。若非如此,他岂会拼着将宫中暗线暴露的风险匆忙赶来。
难不成皇阿玛此次病情并未如所传那般严重?那他早前诸多准备不是白白废了吗?
想到这里,弘历不由上前了一步,看了眼床榻之间,双眸紧闭着的皇阿玛,待看到对方面上隐约可见的灰白之色,又见弘曦眼中未曾褪去的红意,方才轻松了口气。
因着太医说了万岁爷此时尚需静养,再加上几人身为成年皇子,皇阿玛又是这般情况,自是不好留宿宫中。只得每日早早过来。
第二日,病床上的胤禛依旧没能醒来。弘曦这厢又是一夜未眠,正值心焦之际,突然听人来报,说是太子在宫中抓到了一位鬼鬼祟祟地道人,说是极有可能与陛下此次龙体欠安有关。
养心殿外,众皇子宗亲又一次聚集此处,弘曦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哪怕被扣押在地,依旧一副高人样儿的道人,不由皱了皱眉。说实话,对皇玛法可能因为服用丹药损坏身子。旁人就算了,弘曦自己却是不怎么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