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复制了康熙爷的脸(清穿)(234)
饮下杯中的水酒,弘曦同自家兄长对视一眼, 心道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 哪怕有些小节上再不着调,大面上还是极分的清的………
俗话道成家立业,本朝皇阿哥约定俗成大婚之后便是入朝之时。弘历本人在朝中并无根基, 额娘虽出身大族却也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 钮钴禄氏本就态度暧昧。哪怕于自负于自身才情, 然不过数日, 原本信心满满的弘历便尝到了频频受挫的滋味儿。
满洲大族出身的阿哥尊贵吗?尊贵,可有前头两个出色的兄长珠玉在前,如早前的富察氏, 瞧不到希望的投资没人会傻傻下注的。
为着能谋个好差事, 肉眼可见的,淑娴这几日上门儿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弟妹你这又是何苦?”正房内,清媛轻轻拉着对方的手, 直接道:“不说任命之事自来都由皇阿玛定夺, 再则, 弟妹也知晓, 我们爷素来不爱插手朝政,便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
看着眼前不过短短时日,脸上的明媚之气便几乎褪尽的弟妹,清媛其实更想说的是。弘历这人,倘一辈子不能出头便罢了,一旦出了头,最先受罪地怕便是眼前之人。
紧攥着手中的丝帕,淑娴一张脸很快便涨得通红。觉罗氏性情刚硬,教养大的姑娘自不是那等柔婉的性子,原本倚仗情分开口求人便已是万分难为,更何况当事人还拒绝地这般彻底。可一想到打小勤奋好学,偏因着庶子身份处处受制的弘历,淑娴心下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犹豫着开口道: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弘曦福晋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放心,五弟到底是皇阿玛亲子,总归是亏待不得的。”
是吗?想到府中郁郁不得志的弘历,淑娴不由得微微苦笑。
一月后,弘历入职礼部的圣旨下达,众人尚还来不及反应,同一时间,刚成婚不久,且素来在上书房表现平平,几乎隐形人的弘昼竟被安排进了户部………
这………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众大臣暗暗对视一眼,早前隐隐伸出的爪子立马便收了回去。
“钮钴禄大人缘何叹愁眉不展,万岁爷虽行事同先帝大不相同,然不管怎么说,朝堂稳定方才是我等之福,不是吗?”下了早朝,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外,只见张廷玉停下脚步,对着一旁的阿灵阿意味深长道。
“哼,张大人若是眼神不好还是早早请太医为要,老夫竟是不知,本官究竟何时愁眉不展了?”轻哼了一声,阿灵阿加快步伐,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眼瞧着对方极速离开的背影,身后,张廷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话虽如此,阿灵阿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同自家福晋叮嘱道:“虽同姓钮钴禄氏,然凌柱那一脉跟咱们早已经出了五服,日后若是再频频登门儿,福晋心下得有些数才是。”
阿灵阿夫人也是个聪明的,当即便道:“老爷说的对,这皇城之中,这姓钮钴禄的少说也有上万之数,倘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物都要上门儿来论一论亲缘,咱们这公爵府成什么地方了?”
权力场,从来都是最为现实之地,不过一道圣旨,这些时日弘历四处奔走辛苦建下的人脉便瞬间废了一半。
“为什么!凭什么!”
临江楼一处隔间内,弘历恨恨地将桌上的酒盏拂落在地,通红的眼眸中隐有戾气闪过。
为什么他自小勤耕不辍却得不来皇阿玛的一分一毫的另眼相待?论才学论论能力,他比那个整天只知玩闹的弘昼好了不知多少倍?凭什么到头来却要被这人压在底下。从福晋到职位,皇阿玛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不能出头不能争?
至尊之位,从来有能者居之,皇阿玛不也是庶子出身,打败了那么些兄弟登上高位的吗?
窗外,咿咿呀呀地唱腔依旧不绝于耳,因着宫中熹嫔喜好这一口,弘历很快容易便听出了曲中之意。元初名曲天弓录,这会儿正唱到李世民登龙位,万民奔走称颂之景。
紧紧握着拳头,弘历心下不甘之色更重。恰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敲响,来人是一位身着青衣中年文士。来人似闲庭散步般行至人前。
好似没有察觉弘历隐隐的戒备,躬身一礼后,只见这人微微一笑道:
“回禀五阿哥,我家王爷有请!”
***
谁也不曾知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早前诸般经营,且惯爱出风头的五阿哥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每日穿行于礼部一众老学究之中,早前的浮躁之态好似顷刻间便退了下去。尤其在稳稳当当办成了几件事后,身上竟也逐渐多了些许惋惜的目光。
常言道既生瑜何生亮,若非前头嫡子委实耀眼太过,以这位五阿哥才学能力倒也未尝没有登顶之机。至于前头那些急于求成之举?
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轻狂之时,能这般快的扭转态度,倒也不失为可造之材………
京城的种种风云际会,弘曦也只是偶尔听上一嘴罢了,连他这种都能察觉出有人刻意操控舆论。又遑论皇阿玛和大哥呢?或许也是这人未曾刻意遮掩之故。
“五弟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有些人的船,可不是那般好上的?”
摇了摇头,弘曦很快便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雍正四年七月,江宁知府袁慎密奏,现江宁织造曹颙为填补亏空,以次充好,贪墨公银高达数十万两白银………
收到密奏,胤禛自是怒不可遏,打从继位之日起,为全皇阿玛临终遗念,亏空一事他对于曹家他已是诸般留情,原本早该还清的亏空也陆续拖延到如今,谁曾想这些人不念皇恩便罢了,竟还将主意打到公款之上。
索性江南需要整治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曹家根系遍布江南一带,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冷静过后,摩擦着指间的白玉扳指,胤禛很快便下了决定。
“苏培盛!”
“奴才在!”
“诏户部侍郎曹硕,还有六阿哥前来觐见!”
“奴才遵旨!”得了旨意,苏培盛很快便躬身退了下去。不久便传来关于曹硕钦差大人的任命,同六阿哥一道即日前往江宁。
庄子上,得了消息的弘曦忙拍了拍手上的机油,换好衣裳二话不说便往宫里赶去,顺带还将躺在软榻上悠悠然数银子的胤禟给拉了过去。
稀里糊涂地被人拉上车,胤禟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着对面之人,半响方才慢悠悠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能让您这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特意往我府上跑这一遭………”说话间还慢斯条理的理了理被拉着有些褶皱地外衫。
“你九叔我,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弘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宝贵?拿来属银票的高贵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弘曦拿起案上的清茶,微啜了口方才道:
“放心吧,九叔,侄儿什么时候亏了叔叔你?”轻哼了哼,看着眼前之人,弘曦不掩得意道:“这事儿若是成了,九叔你早前的小金库,不过毛毛雨罢了……”
“嘶~~”绕是胤禟,也被眼前人的大口气给惊到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老九不掩狐疑道:
“你九叔我胆子小,要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可甭找叔叔我………”
“想什么呢!”狠狠地白了眼前之人一眼,弘曦语气不佳道:“要真是大逆不道之事,侄儿怎么也不该寻到九叔你啊!”言外之意,除了赚钱,九叔你还有旁的本事吗?
这倒也是哦,胤禟闻言半点不带羞脸地斜躺了回去,半翘着腿,微微抬眼看向对面道:“说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让侄儿你夸下如此海口。”
“这东西,九叔早前也是见过的………”
***
马车悠悠,很快便行至宫门口。两位王爷亲临,守卫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将人给请了进去。
御书房内,距离弘曦两人到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光是茶水都上过几轮儿了,许久才见胤禛缓缓将手中的图纸放下。一双极富有压力的目光直直看向下首之人,半响才听对方沉吟道:“你可知,整个江南,依靠纺织为生的人家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