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复制了康熙爷的脸(清穿)(196)
“这权利的滋味,虽算不得万分甘甜,却也自有他难以企及的好处………”
也能瞬间使得父子成仇,兄弟反目……
哪怕弘曦在这方面并无太多敏锐,却也听得出老爷子这番话的不同寻常之处。这一刻,比之阿玛有可能得偿所愿的高兴,弘曦心下最先涌上的却是一股难得的温软。
皇玛法这些年身为君父不论作为如何,待他这个孙儿却是半分不掺假的,此时为他诸般考虑也是真的。勉强稳了下心神,再抬头时,弘曦眼中已是一片清亮:
“皇玛法您放心,不管日后何种境地,孙儿都相信………相信大哥决计不会让弘曦吃亏的。”
“世事纷杂,人情变幻,今日之情分,却未必可为来日之倚仗。”良久只听康熙轻喃道。
“可皇玛法,今时弘曦目之所及之处,大哥无不掏心掏肺的待我,孙儿委实不愿意为了日后那些没影儿的东西去胡乱猜忌什么。”情谊乃至信任的交付,都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率先将其打破。
最终,康熙到底点了点头。
距离弘曦已经离开了大半个时辰,空旷的大殿之上,眼瞧着茶水换了一波又一波,却没有丝毫被动过的迹象。连手上的折子也已经许久没换下了。见状一旁的李德全不由上前一步,伏在一侧温声劝道:
“世子殿下文韬武略,能力智谋俱是少有人及,昭慧贝勒灵慧天赐,又兼一份难得的赤诚心肠。日后两兄弟相辅相成,万岁爷该当高兴才是。”
“怕就怕,他这过于实诚了些,于亲近之人,竟是半点防心都不愿!”皇家之人,哪能如此………康熙微微阖眼,手中折子早已不知扔到了哪里去。
“还有那那拉氏女,不过为他解了回困,哪里又值当他如此………”康熙语气更是带着十成的不满。
说白了,哪怕有着再多的考量,老爷子私心里终究还是想让宝贝孙儿得个四角俱全的亲事。方才之所以应下,也是多赖弘曦坚持之故。
“万岁爷一片慈心!”重新将宫侍们端来的茶水奉上,李总管复又低下头:
“容老奴说句僭越的,殿下也是您亲眼瞧到大的,如今又眼瞅着痴于学术,对男女之事并不如何在意。说白了,娶哪个福晋在贝勒爷眼中怕是并无太大区别。再者…………”顿了顿,见御座之人面上并无异样,李德全方才道:
“万岁爷您方才也说了,殿下乃难得的赤诚之人,待亲近之人更是不愿设防。那那拉氏便是身份上有再多不是,只愿为殿下舍命这一条。于贝勒爷这里,便已胜过旁人许多了………”
还有一点,李德全没有说的是,能为了已故多年的亡母不顾自身前程,同家族彻底撕破脸面。虽行为莽了些,但到底不是那些个利大于情的主儿。同生下来便懂得权衡利弊,明哲保身的高门贵女相比,以贝勒爷的性子,倒也不怪对其另眼相看。
御座上的康熙闻言轻睨了对方一眼,语意不明道:
“你这奴才今儿倒是话多的很,怎么,可是那小子背地里偷着塞什么好东西了?”
李德全心下一惊,身子一软下意识便跪了下来,面上却仍堆着笑道:“万岁爷说笑了,奴才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哪里值得昭慧殿下费心。只殿下待奴才们素来和气,打从成人来更是少有所求,又见万岁爷心有不愉,这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行了,起来吧!”只听上首康熙淡淡道。
李德全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背后已然汗湿了一片。出了大殿,一旁的小安子不由心有余悸道:“万岁爷这气势当真愈发威严了,不过师傅您方才缘何非要出这个头呢?”
若说态度好,早前那位八贝勒待他们这些人态度更是友善,也没见自家师傅多美言过几句。
“你懂什么!”轻扯了扯袖口,李德全很快便恢复了御前总管的气派:“今儿得亏你师傅我帮的是昭慧贝勒,若是旁的皇孙阿哥们。呵………”李德全轻嗤一声:“怕是师傅这项上人头早就没影儿了。”
说白了,老爷子疑心何等之重,也就昭慧贝勒能得几分信任,旁的便是亲儿子,遇事也要疑上七分的。更何况………淡淡看了眼尚还有些怔愣的徒弟,李德全轻哼一声道:
“这便是费心帮忙呢,也得有贵人肯能记你一区区奴才的好处才是。”
一侧的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厢弘曦前脚出了宫门,后脚便使人往淳郡王府驶去。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清媛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早已不复往日苍白。一身石青色的旗服更添几分清致。只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无端黯淡了许多,尤其是见到弘曦之时。
“咳咳,清媛姑娘……”对上来人的目光,弘曦下意识清咳了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道:“方才我已经同皇玛法求过了,在下弘曦,愿娶清媛姑娘为妻。”
“殿下………”话音落,对面的清媛蓦地瞪大了眼睛,眼中似是有亮色闪过,不过几瞬的功夫,复又恢复了平静。
“清媛身边有姑姑,还有表姐在,在淳郡王府也有一份自在,殿下您大好前程,实在不必,不必………”清媛咬了咬唇,剩下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哪怕同情怜悯居多,可这么一个嫁与心上之人的机会放在眼前。纵使心知可耻可鄙,清媛依旧会忍不住心动。只七福晋这么些年的教导在前,眼前的小姑娘终究强忍着涩意摇了摇头。
弘曦清叹了一声:“若是清媛姑娘以为本贝勒仅是因着一时的感激同情便头脑发蒙,定下婚事那也实在太小瞧人了些。”
“可殿下于清媛,其实并无男女之思不是吗?”清媛微微抬头,一双杏眸一眼不错地看向来人。
女子于感情一道,尤其是心仪之人,天生便有了十二分的敏锐。这也是之前,那般长的时间,清媛迟迟未曾表明心意的缘由。
弘曦点了点头,不去看对方骤然苍白的神色:“说实话,于男女之情时至今日,弘曦都不曾有过明悟。”前世那般漫长的时间,哪怕大多数都在学习与实验中奔波,弘曦所见形形色色的男女甚至向他示好者委实不再少数。可前世直至身故之时,他也从未体会过书上说的那般,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之意。
前世没有,今生就更不可能了,弘曦心中清楚,一见钟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日久生情也没那个条件。哪怕知道会很伤人,弘曦依旧如实道:
“清媛姑娘,现如今我唯一确定的便是,同姑娘相处,在下并未觉得不自在。”这话一出,弘曦都觉得自个儿委实有些不要脸了,因为跟人家相处还算舒服,有几分难得的欣赏便贸然上前求娶。尤其对面的还是一片真心待你的小姑娘。
可出乎意料的,对面的清媛除去脸色稍苍白了些,神色反而难得和缓了下来。“殿下,您知道吗?这些时日旁人都道清媛骤然得知真相,一时激愤方才做下了那等不可挽回之事,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零落的枝叶,清媛方才继续道:“事实上,清媛从一开始便知晓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大哥可能因此仕途尽毁,连阿玛也要受人嘲讽,甚至哈达那拉氏的名声,如今也已然落在了泥里。”
诺大的亭台间,只听女子略带空灵的声音传来。
“那妾室罪该万死不错,可我那大哥,打小待我并无不是之处,但为了报仇,清媛下手时依旧没有丝毫犹豫。殿下,您明白吗?”在您眼前之人从来非是什么良善的好女子。
弘曦点了点头:“然后呢?清媛姑娘后悔了吗?”
对面的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看着前方有些下沉的日光,弘曦淡淡地笑了笑:“七婶早前说的那番话本贝勒一直很认同,有些事既然做得,便不要怪旁人将其桶开。一团糜烂的洞穴,只要拿东西遮住,闻不到腐味便可万事皆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