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复制了康熙爷的脸(清穿)(109)
弘曦过来时老爷子正半倚在榻上,对面坐着的正是太子无疑, 两人中间仍是一盘棋子零零落落, 也不晓得重复了多少次。弘曦抬眼,上首胤礽一身淡青色常服,身上并无太多累赘的配饰, 袖口处仅存几株青竹, 优雅闲适地好似不是身处这繁华热闹的曹府,而是湖边悠悠的小舟之上。
明明是父子相和的场景, 弘曦不知为何心下却有些难过, 打从来了这江南,凡他闲暇过来时过来十有七八都能碰上对方。
“皇玛法,太子伯伯!”敛下心中诸般心绪, 弘曦几步上前笑嘻嘻地行了个蹲礼。
“起来吧。”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儿, 指着他有些没好气道:“在京里瞧着倒还稳重些, 如今一到外头整日跟个猴似的四处窜, 等闲人影儿都寻不着。”说着斜睨了一眼:
“方才这是又跑哪去了?”
弘曦笑嘻嘻地坐到一旁,对此丝毫不怵,甚至还动手在桌上的点心上随手捏了一把: “皇玛法您老这听谁说的, 孙儿这可是冤枉死了, 除了这两日,前些时候孙儿可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府里。”
“便是方才,那也是有正事在身, 绝非出去玩闹。”
“哦?”康熙挑了挑眉, 一脸不信:“那朕怎么听说, 你前阵子还使侍卫将倪总兵家的小儿子从酒楼里给丢了出去。”
“倪总兵?”弘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嘴上一秃噜便道:“原来那个大傻子是倪总兵家的啊!”难怪那么狂呢,弘曦小声嘀咕着。
“混说什么!”康熙旋即轻斥道:“人家小小年纪身上便已经有了功名,老倪平日里别提多得意了。怎么到你这嘴里,倒成大傻子了。”
光长学识不长脑子,不是大傻子,那也是书呆子。弘曦扬了扬脑袋,赖皮似地摊了摊小胳膊:“反正打都打了,玛法总不至让孙儿给那书呆子道歉吧!”
康熙爷闻言哼了哼,倒没在多说什么,弘曦见此嘻嘻一笑。老爷子别瞧着整日一副宽厚老臣,瞧着多看中君臣情义的模样,实际上对那些倚老卖老的玩意儿可别提多糟心了。
一个奴才罢了,就如孙子所言,打就打了,能听他骨头一句说道已经是很给他脸了。一旁的胤礽见此,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依稀闪过些许怀念。
不过,有些话该问还是要问的:“你怎么跟那小子起冲突了?”
“哎,孙儿这不新交了两个小伙伴儿,也就出去吃个饭的功夫,那倪呆子也便跑来对孙儿的朋友多番羞辱………”弘曦将那日场景删删减减地道了出来。康熙没理会事件中心的曹硕,却是对弘曦口中才貌俱佳的谢子奕颇有些兴趣。
“江宁谢家?”
弘曦微微点头,又忙补充道:“不过旁支罢了,跟主家关系并不亲密。”
康熙闻言却是不置可否,江南这些个百年世家,瞧着个个清高自诩,实际上对于家中子弟的前途规划从来是极聪明的。不拘清贵名声,还是权财地位,任哪一个他们都不愿放手。若那人当真如弘曦所言才名俱佳,还能引得众学子推崇,到了出头那日关系自会慢慢亲近起来的。
想到这里,康熙又觉索然无味了些,这些个世家们于前朝甚至更早之前便盘踞此地,占据了最为肥沃的土地。偏生于读书人当中影响力极大,连他都要束手束脚,生怕触碰到了这些文人脆弱的神经。
江南啊………
两人走后,寂静的空室内,透过眼前明澈的玻璃窗子,康熙深邃地眸子直直地望着远处,仿佛听到了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还有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水稻。这是何等人杰地灵之地,打从他第一次过来,他便发下宏愿,迟早有一日,这江南人心之所向者,只会是他爱新觉罗玄烨……
一场春雨,院外的芭蕉树愈发地郁郁葱葱。弘曦踢踏着小脚丫子,随手折下一片肥大的叶子,放在手里把玩着。无意间转头,却见一旁的太子二伯依旧如往常般单手覆后,连脚步都像是精确量过一般,一举一动都显得尊贵有度,也极是规矩。
想着来江南这么久了,也不见二伯出去转转,又不是同皇玛法一般,整日要接见那么些大臣。弘曦抿抿唇,突然开口道: “听朋友说,过两日便是江宁府一年一度的文会,据说到时候不止江宁本地的才子们,便是外头也有好多人学子们过来,猜字赛诗什么的可热闹了!”
“太子二伯届时可要同侄儿一道?”弘曦笑咪咪地拉着对方的袍角,仰起小脑袋悄声道:“咱们到时候偷偷去,不暴露身份。”
瞧着眼前眼睛晶亮的小侄儿,胤礽眉心微动,旋即又想到什么微微摇头,失笑道:
“这般盛世,皇阿玛说不得也要过去,届时你我必是要陪侍左右。哪里容得你四处乱窜着去瞧热闹?”
“啊……”闻言弘曦仿若天塌了一般哀嚎出声:“那还有什么意思?”
预想的计划眼看要泡汤,弘曦一路上都是蔫儿哒哒的,叔侄俩路过花园子时,还好巧不巧碰上了不知何时等在那里的曹家二爷。
打从知晓了曹硕之事儿,弘曦瞧着这张脸委实膈应的很,当下自是没个好脸色。好在太子爷在此,他这小不点也没啥引人攀谈的价值。
“太子殿下!”来人一席墨色长袍,极是风度躬身一礼,眉目方正却掩也不住眼中的谄媚之色:“也是巧了,这里也能碰到殿下您,微臣这厢手上正好有些公务要殿下您来定夺。”
胤礽闻言眉心微皱,牵着弘曦的手也不知何时重新覆于身后,看着眼前之人意味不明道:“倘孤没记错的话,曹大人执掌司库,素有直书君上之权。大人便是有不定者,也无需孤来插手。”
曹二爷嘴角微僵,公务什么的自然不过是借口,原以为对方会顺势接下这个茬,他也顺势表达下投效之意,却不曾想讨得这般没脸。
胤礽可不管对方如何尴尬,话都不愿多说便携弘曦越过来人径自朝前走去。只留下原地僵硬不已的曹二爷。
这些年靠着能为的大哥,曹家二爷不管有哪里从来都是被捧着顺着地,便是众口称赞的八贝勒早年不也对他另眼相待,哪里有这般受挫之时,可瞧着眼前尊贵威严尤如高山仰止的太子爷,曹荃复又打起精神。
心道这般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爷呢,哪像旁的那些,对他一个奴才还能这般好声好气的,为了什么,还不是心里没个底气呢!这般想着,曹荃理了理腰间地绶带,心里攀上这棵大树的心情愈发迫切了些。
待走远了些许,弘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想到精明周全的曹大人,弘曦面上表情极是一言难尽:“二伯,你这曹家二爷,当真是曹大人的亲兄弟?”
别是接生时不小心把孩子丢了,将胎盘给拿去养了。
胤礽闻言却只是笑笑:“倘这位二爷真是个能为的,说不得咱们这位曹大人还到不了如今这个地位。”这老爷子用人,哪里会有十成十的信任。
弘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么来说,曹大人还是挺幸运的!”
胤礽不置可否,曹家这一窝子蠢货里头,好不容易生出个聪明人来,还能被皇阿玛看重,可不得是幸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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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这位被伯侄两个盖章幸运儿的曹寅曹大人忙碌了一日,这会儿却是连用膳的心情都没有。略显消瘦的指尖指着眼前之人,竟是有些微微颤抖,出口的声音也不似往常般温和有度:
“二弟,大哥我早前就说过,咱们这当奴才的,尤其是主子爷的奴才,最忌一心二用。说了千百回离京中那些贵人们能远则远,你倒好,如今竟还主动往人跟前凑!” 尤其还是太子爷,曹寅心下微颤,主子爷何等耳目,尤其其中涉及太子,只怕如今他老人家已经早早得到了消息。
曹寅这厢忧心忡忡,一旁的曹荃此时却还丝毫未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看着眼前一身莽服,尤其是胸口前还绣着地锦鸡图案,心下更添几分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