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蛇夫妻自不必说,虽然饲养无毒的翠青蛇,但也让蛇随时缠绕手臂。
老妇人随身携带塔罗牌,似乎有某种正统传承。侍卫携带的佩剑剑鞘满是神秘符号,比起杀人,更像是杀鬼。
要说正常些,还是红发神父,据说来自梵蒂冈。
至于胖神父乌多夫,胖得挺灵活,真像是蹭业绩参加过不少驱魔活动。做人自来熟到擅于浑水摸鱼,也是一种特别的生存之道。
不过,最令人觉得古怪的却是雇主伍恩。
爱德蒙在巴黎了解过医生约瑟夫的过往,此人不热衷社交活动,因为患有夜盲症。
顾名思义,在夜间视力受阻碍,所以他一般甚少在夜间出诊,与妻子都不会去出席晚宴。
问题在于约瑟夫辞去了检察官维尔福的私人医生职位后,竟然改名为黑泽去往埃及考古。
金字塔内幽闭又昏暗,又不是已经开发成熟的景点,而要一步步探索考察,夜盲症患者在此环境内能好过吗?
这是去挑战自我身体极限吗?或者,通过某种手段治好了夜盲症?
更为奇怪,昨天去探访黑泽,听到他念叨的那句完整的话,“我把灵魂弄丢了,亚伯神父怎么还不来?”
亚伯神父与「GTH」案件相关,就令人联系到被枪杀的佩斯里。
那个男人本来身体孱弱,但后来成为身手不凡的帮派首领,病是怎么治好的?
爱德蒙惊讶于黑泽比实际年龄苍老一倍的身体状态,随即冒出了一个荒诞又大胆的猜测。
是否存在一种神秘的治疗方式,以预支生机为代价,治疗好了黑泽的夜盲症?
这种治疗手段与神秘组织「七芒星」相关。
亚伯神父是组织相关成员,或者窃取了一种特别偏方给黑泽使用。不论治疗手法来自何处,它都有副作用,是迅速苍老,也是精神病变。
以上,都只是猜想。
爱德蒙希望能让黑泽恢复神志,那才能问清楚有关仇人维尔福是否与谁有过私生子的内情。
完成这一步很有难度。如果今天来的驱魔人能诚意合作,说出自己知道的鬼屋独家情报,拼凑在一起或更容易接近真相。
然而,坦诚如此困难。
他本人也做不到,就连告诉兰茨先生投资人默瑟的真实身份也做不到。
“到了。”
最前方,伍恩推开地下实验室的房门。
照明不足,只能瞧个大概。
室内所有的瓶瓶罐罐都不见了,只有空空荡荡的柜子、置物架与积灰桌椅。
“父亲在此发疯,当时把所有试剂粉末给摔了一地。”
伍恩又道,“没有实验记录,父亲没留下来。我们很难去查证他的病情是否与实验相关。”
众人在屋内转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
然后,伍恩又带着一队人一间间房走过来,连厨房与厕所也都进了。还把以往冒险者与调查者撞鬼的角落一一指出,随后开始分配房间。
“如果大家有休息需求的话,最好结伴夜宿一间房。你们也看到了,二楼总共有五间带床的卧室,床上用品都没了,只剩一块床板,只能将就着过夜。”
伍恩说到这里,根本不似主人翁会谦让一番,而是第一个挑选了同屋人。
他向看上去性格最和顺的红发神父发出邀请,“芬巴神父,不如我们一组吧。”
随后,又是抱歉地说:“也怪我没考虑周全,乌多夫神父,您最后一个入队,让双数变单数了。我是该喊一个侍卫来守夜的。”
今夜,鬼宅内有九个人。老妇人与男侍卫,养蛇夫妇,必是两两组队。
伍恩选择了梵蒂冈的红发神父,那就是剩下了三个人。一张床睡不了三个人,必定会有一人独自一屋。
珀尔演着胖神父,乐呵呵地笑了。
全然不在意是否被雇主伍恩有意针对,主动提出,“我就一个人睡吧。我胖,挤到别人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爱德蒙微微抬眸。
朦胧烛光中,瞧不真切胖神父轻松自在的表情是真是假,这人究竟是天性乐观或是城府过深呢?
伍恩一锤定音,将五个房间的钥匙分发出去。
他不再陪同,“我先去卧室,请诸位注意安全。”
说着,伍恩上了二楼。
留下八个人,养蛇夫妻立刻也上了楼,“分头行动吧,找到线索再说。”
这次调查,伍恩没有采取论功行赏。
他表示只要队伍里有一个人找出真相,所有人都有各自一万元法郎的调查费。
这就不是一场竞赛。让相互合作变得相对容易,不至于将个人所知的线索一直藏着掖着。
珀尔却无法立刻讲出纸团的秘密。
那不是单纯的鬼屋真相线索,很可能会直接一脚踹飞雇主伍恩,直指他是导致父亲黑泽疯狂的凶手之一。
暂时按兵不动,先把整个鬼宅走一圈。
不知有没有与黑泽扔出的纸团「库布,敲门人」相关线索?
接下来,时不时能听到敲敲打打声出现。
八个调查者敲击着石墙与木地板,找一找有无暗格之类的存在。
夜色渐渐深了。
老宅的壁炉蒙着厚厚的灰尘,很久没人来疏通烟囱,这让人无法烧柴取暖。
只能靠着自身准备熬过寒冷的夜晚。
查访了从地下室到二楼,没找到一张纸片。也没在拉开某一个柜门时,突然窜出一只无头幽灵。
距离黑泽发疯之始,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老宅内经过几次清扫,没有纸质物件残留才是正常的,而这里有的是蜘蛛网。
珀尔站在墙角,仰头看向天花板一角的蜘蛛网。
这次饰演胖神父,过于先进的探险装备不便摆出来,比如自制的初阶手电筒就没带来。
搬了一把椅子,站上去近距离观察了蜘蛛网。
蛛网挺干净的,被粘连的虫子基本都被吞吃掉,什么残迹都没剩下。
比起干净的蜘蛛网,房梁就不一样了。
通俗点说它发霉了,也能说它被真菌入侵了。再一环视,这栋老宅的主体结构用了橡木,比如房梁、天花板、楼梯、窗框等等。
老房子,没人打理,发霉也是常态。
珀尔从椅子上下来,侧头就看到了停摆的落地钟。钟盘玻璃碎裂,而里面的铜指针也锈迹斑斑。
她提着椅子,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爬上爬下,是要把每一个角落都给观察清楚。
从楼下到楼上,等到一圈仔细勘察完,也没见到异常。再看了眼怀表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五十八分了。
不知不觉间,其他调查者的脚步都停止了,原先的各种勘察声响也听不到了。
珀尔一路穿过二楼走廊,没再看到其他任何人。
倒是听见四间卧室内的轻微声响,看来其余人准备休息了。隔着门能听到有人在烧柴火,应是老妇人与侍卫的住处,刚刚瞧见两人自带了火盆与木柴前来。
这就下了楼梯,将椅子放回一楼大厅。
一手提着椅子,另一手提着煤油灯。发现大厅内的蜡烛都已经燃尽熄灭。当她左脚踏到一楼地面,向着三米远之外的地下室入口瞥了眼。
黑暗中,竟然冒出一个人来!
驼背神父,从黑暗无光的负一层拾级而上。他居然没有点灯,脚步轻到像极了一只幽灵。
爱德蒙早就养成了黑暗中视物的习惯。
他灭了灯前往地下室,为了感受一番此前伍恩走在最前方带路的状态。
地下室很黑,伍恩必是与父亲黑泽不同,没有夜盲症。
如果是夜盲症患者,除非熟悉地形到了闭着眼也能逛地下室,否则决不能走得那么顺溜。
没想到上来时遇上提着灯的胖神父。
爱德蒙不是故意吓人,就是顺带试一试这位的反应。
珀尔恨不得拿灯怼到对方脸上,让驼背神父知道黑暗里点灯的重要性。不是为了照亮道路,而是为了告诉他人,你是人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