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番外(28)
我捂着它,手指渐渐有了温度。
难受没有得到多少缓解,但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你从哪儿弄来的。”我问凯厄斯。
“不知道。”他语气僵硬,“好受了么?”
“有一点儿。”
“你得尽快转化,”凯厄斯的目光在我后背扫视,“人类的身体过度负荷,迟早会将你拖垮。”
我觉得他老是强调这个问题,真的很烦人,但是鉴于我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只好闭嘴不言。
我漫无边际地想,如果最后我真的和凯厄斯成为伴侣,一定会成为无聊界的典范。
要不就是我闭嘴,要不就是他沉默,反正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说他的,我说我的,既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相似理念。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这个问题我问过凯厄斯很多次,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这次也是如此。
凯厄斯思考数秒,才找了个看起来不太敷衍的回答,“这是我的命运,从我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尝试过摆脱,发现根本别无选择。”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刻意调过弦的大提琴,比阿罗咏叹调般的语气少了一些夸张感。
如果不是我已经听很多次,而且充分见识到他的恶劣本性,大概会误以为这是他对我的深情表白,然后心甘情愿被他俊美表皮所捕获。
凯厄斯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他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料。
但显然我的病情正朝着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不受控制地急速恶化下去。
我什么都吃不下,人类食物、各种味道的“饮料”、水,我得感谢第一次转化,不然人类的部分可能压根支撑不了一天。更糟糕的是,脖颈处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出现崩坏的痕迹。
凯厄斯说要尽快进行再次转化,计划赶不上变化,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在转化的途中就会发生意外。
凯厄斯说就不该对我心软,一次性转化,现在我早就成为沃尔图里的一员,根本不会有这些破事儿。
我也很想问他,为什么非要听阿罗的话去福克斯“看望旧友”,没有他的插手,我连之前的事都不会遭遇。
说到底,全是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毁掉了我的生活,而我现在居然还得靠他来给我救命。
“你干脆放我自生自灭算了。”我看着手背上稍显突出的骨节,青紫的针孔痕迹十分扎眼。
我很久没有生过这么长时间的病了。
每天早晨会有一批医生定时过来,然后开始一天的会诊。他们长得很不相同,各种肤色、各种身高、各种瞳孔,也不知道凯厄斯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有时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生病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我不敢给贝拉写信或者打电话,凯厄斯拿我的病情毫无办法,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样束手无策的样子,他有时看我的眼神,甚至让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某个时刻,我只是躺在床上,等待医生给我输液,就会突然流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很压抑,也许这是生理调节的一种方式。我讨厌泪水,这会让我看起来很软弱,但实际上我很难控制住这种反应,我开始频繁梦见我的母亲。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征兆。
我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倒霉。来到这本书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得为这个错误买单。
我想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毕竟人不能只留下消极的情绪。
可是这太难了。
有一天,我对凯厄斯说我想去中国。
他很怀疑我突如其来的念头,我的身体需要休养,医生还没查出具体病因,也不建议我长途颠簸。
“我们可以先坐飞机,然后坐汽车,我会很安静,你知道我现在做不了什么。”
然而凯厄斯迟迟不肯答应。他很犹豫,海蒂告诉我他最近在查古籍,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知识果然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以前老出现在我小学作文里。我想起母亲给我熬的白粥。
意大利很少有这玩意儿,沃尔图里连明火都很少能看见,就更不能指望会有烧饭做菜的厨房。
人类食物,厨师会从外面做好带进来,再转交到他们手上。
我想喝白粥,凯厄斯就让人不远万里从中国给我找来了一个地道的南方厨师。
味道很好,香气扑鼻,但我还是没有食欲。于是我又说我想配榨菜吃。第二天,凯厄斯又不知道从哪儿真弄来了本地榨菜。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食物,更加想回去。
闹了几天之后,凯厄斯终于妥协,准备带我回中国。
启程的那天,天气罕见地很阴沉,狂风卷起被吹落的树叶和花瓣,像是马上要下雨的天空是极深的铅灰色,云朵像碎裂的棉絮。
阿罗站在沃尔图里的外墙,告诉凯厄斯这不是个适合出行的日子。
我被海蒂搀扶着坐到车上,睡着前开了车窗去看外面的天色,远处已经是黑压压一片,瓢泼大雨砸了下来。
风太冷了,我的听力已经退化到比普通人更差,凯厄斯和阿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出表情严肃。
海蒂挂着微笑的神色看不出破绽。
我在凯厄斯上车关门之前睡了过去。
阔别已久的故乡,我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记忆中山水小镇。如果回忆有重量,这座小镇就是压在我灵魂深处的沉甸甸的基石。
我想回到那里,为自己做一个了结。
凯厄斯没有问我理由,我觉得他早看穿了我的秘密。吸血鬼都存在世界,死而复生又能有多稀奇。
“我以前在那里的时候,过得很快乐。”我醒过来,对一旁过分安静的凯厄斯说起往事。“现在也很快乐。”
海蒂目光里有些许诧异,大概是因为我很少在他们面前说这些,因此显得格外难得。
“我们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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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路向前。
我从福克斯到沃尔图里的时候发誓自己再也不想坐汽车长途旅行,那会儿我生着病,后来又生病,现在还是在生病。如果有机会见到这本书的作者,我一定会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惜吸血鬼族群和人类的科技暂时还没造出能跨越次元的产物。
雨水拍打在玻璃上,轰隆的雷声像是要把天地劈开。
我苦中作乐地想,要是上帝看不惯凯厄斯,大可趁这个机会将他劈得皮开肉绽,我就可以从此脱离他的魔爪,逍遥自在。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我们在中途换了三辆车,一辆比一辆开得慢。
坐在前面的司机是简的弟弟,我觉得他是阿罗派来的奸细。当然,用奸细这个词带了很重的主观色彩,更恰当的说法是他是阿罗派来监督我们的代表。
沃尔图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似乎只有马库斯与世无争。
马库斯年轻忧郁的面孔看起来比阿罗和凯厄斯顺眼多了,他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自然也不会对我指手画脚。
凯厄斯又在命令我躺下,我用仅剩的力气悄悄朝他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不是一心想转化我,我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反感。
兼容并包是美德,很可惜的是车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自觉。
所以我们最后只能一方胜利,一方屈服。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我和凯厄斯算不上谁胜谁败,都好不到哪儿去。
难为他一个身长近两米的高个子挤在这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