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番外(22)
在我们说话的空档,朝霞散去,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爬得很高。
凯厄斯转移目光,侧头去看。
浅金色的长发与睫毛在清晨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沃尔图里要是有一天破产,凭借美色,凯厄斯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正想着,对方突然瞥了我一眼,仿佛很鄙视似地说:“我很有钱,不会破产。”
好吧,这下可以确定凯厄斯会读心术了。
爱德华就是这种能力,所以我一直觉得贝拉是受他蒙骗。
我写给贝拉的一大堆信还放在抽屉里,凯厄斯若有所觉地朝那边看去,流露出不快的神色。
“你又在想那个人类。”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想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见我不搭理,凯厄斯又开始重提之前的计划。
“订哪天的机票?”
我一时没反应过他说的,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去雅典。”凯厄斯提醒,“订哪天的机票?”
“我说我不去!”怒火来得突如其来,“听不懂人话吗?”
他是不是在沃尔图里呆久了,导致语言系统退化?
我真是不想大声嚷嚷,凯厄斯实在太能戳中我的炸点,我已经记不清我在他面前发过多少次火,他每次都是这幅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要不你自己去吧,那里挺好的。”
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火气压制下去,尽量换了平静的语调,尝试和他沟通。
“可以。”
凯厄斯直直地看了我大约有三分钟,终于点头。
“我明天出发。”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我松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
凯厄斯眯着眼睛坐在那儿,我俩沐浴在阳光下,难得度过了一小段和平共处的时间。
我很高兴,这证明近几天至少不会有人来烦我。
可惜我还是低估了凯厄斯厚脸皮的程度。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天还没亮,凯厄斯就穿着他那身又长又厚的黑袍,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床上挖了出来,然后用毯子裹住,轻而易举地塞进了飞机的卧室。
还没等我反抗和破口大骂,对上凯厄斯伪装成黑色的瞳孔,竟然感觉到眼前发黑,迅速昏睡过去。
该死的。
最后一幕是凯厄斯深渊一般的眼睛。
等再次醒来,飞机早已在私人机场落地。木已成舟,从门帘后面出现的吸血鬼手里拿着水杯,让我真想把手里的枕头砸到他那张不以为然的脸上。
生气也没用。他指指外面的天色,夜幕降临,只剩晚霞的尾巴还残留在半空。
这种程度,我连骂人的话都难以出口了。
这家伙完全不顾别人的意志,一旦我和他的想法有出入,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都是我输。
除了我威胁他和阿罗带我去地下室的那次,我甚至很少在他身上见到明显的情绪起伏。我无数次对他口出恶言,有时候他的行为明明在生气,眼底却是毫无波澜。
凯厄斯对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太到位,让我觉得恐怖。这不同于阿罗,他就像一湖平静的河水,底下暗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他走过来的步伐不急不缓,不知怎地,我突然就丧失了对峙的勇气。
我转过身,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吸血鬼。
其实我有些想哭,泪水几乎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决。万幸我忍了下来,总算没有在这个家伙面前丢脸。
身后的床垫下陷,凯厄斯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假如他心里有一丝丝理亏的自觉,就应该立刻离开,而不是继续待在我面前提醒我多么弱小的事实。
我憎恨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人绝望。
“我不想看见你。”我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你总得习惯的,安娜。”凯厄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不可能一直逃避。”
这句话戳中了我一直拒绝面对的问题,监管它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被提起。
时间很残忍。我不知道明天睁眼之后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实际只是从一个保护壳躲到了另一个保护壳。
我之所以敢又吵又闹,是因为我知道凯厄斯并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现在对方用行动明确地昭示了我现在的处境,最后的侥幸心理也即将破灭。
枕套被泪湿,透明的水渍沾染在洁白的布料上,就算干涸,也还是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就像凯厄斯于我,我于贝拉。
我睁着眼,院子里的灯亮堂起来。凯厄斯走到窗边,没有刻意与我对视。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上窗帘,极致的黑白交织出不明显的暧昧感。
凯厄斯不是湖水,他是冰。坚硬的外质与内里,流淌着寒夜一般的鲜血。
我终于意识到更可怕的事情。
凯厄斯背对着我,又沉又冷的声音不可阻挡地传入我的耳畔。
“这里是我最开始降生的地方,”他说,“我希望能在这里完成对你的转化。”
脖子上的伤口发出真实而剧烈的疼痛,我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
“不可以。”我带着哭腔说。
“只是第一步,”凯厄斯轻声走了过来,“不要害怕。”
我想逃,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被无形的力量固定,难以挣脱。
“你会后悔的,凯厄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会让你后悔。”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凯厄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闭上眼睛,安娜。”
最后他说,同时我肩膀一凉,棉麻的睡衣被拉下去一截,凯厄斯没有温度的手和呼吸覆在上面。
几息之后,那里传来皮肉被穿破的痛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9章
我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无论是在加州的幼时重伤,还是来到福克斯之后先后被新生儿和凯厄斯攻击,都没有此刻带给我这种仿佛会真实死去的感受。
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死去,而是血液被抽干,又被再次注入的濒死感。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至少现在不会。凯厄斯若只是单纯觊觎我的鲜血,恐怕要更令人开心。
如他所说,这只是第一步。
尖利的獠牙很快收回。
凯厄斯冰冷滑腻的舌尖滑过,伤口处酥痒的触感格外明晰。
我打了个颤,冰冷的毒液从肩膀沿着血管朝心脏袭去,我咬紧了嘴唇不敢睁眼。
凯厄斯的手落到我耳廓上,沿着形状抚摸,又滑过下颚,在抵达眉心之后,我听见他格外柔和的安慰。
“睡吧。”
于是我被这带有魔力的声音催眠,稳稳地睡了过去。
关于凯厄斯的能力,在原著中是个谜。
沃尔图里对此讳莫如深,海蒂每次谈及这个话题都会不着痕迹地避开,因此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摸清他的底细。
我只知道他很强。
我们到雅典的行程没有任何人跟来。
他并非是在执行任务,不需要别人保护。
我在那间凯厄斯所说“最初诞生地”的房子里躺了一天一夜,身体里的灼烧感才彻底缓解。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这两天的感觉,那就是茫然。
漂浮在空中没有实体的的灵魂,与思维割裂的沉重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一天一夜,凯厄斯一直守着我,我本该恨他,却又不可抑制地对他生出依赖。
这是新生儿对长者的天性。
“如果你没办法爱上我,那就只好让你无法离开。”
我很久之后看见了凯厄斯写给我的这句话,夹在我给贝拉的书信里。
我在雅典给贝拉寄了封信,附上了神庙的照片。
是凯厄斯拍的,我看着镜头,发现自己挤不出笑容。于是只拍了风景和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