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素讶异地抬起头来：“你别告诉我，你们准备去杀了魄如霜。”

“这倒是不会，你放心好了。而是，她注定活不久了，如果她死了，对你现在的状况，是否有所改善？”

萧怀素摇了摇头：“未必。”说着又叹一口气，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看过剧本的，也就没那么避讳，直说道，“其实我觉得跟魄如霜关系不太大，她明恋倦收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没有受伤之前，我一直很好。”

“而我被魄如霜刺伤，大概就是天意吧？说到底，还是我跟倦收天之间感情不够深厚。我的确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连鷇音子和三余无梦生都还记得，却唯独不记得，我跟倦收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魄如霜那一剑，仿佛是为了斩断她和倦收天的情谊。

“你不担心清疏吗？如果你不在了，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萧怀素微微一愣：“什么？”

“清疏出生之时，罗浮山上的天雷。”时间城主提醒道。

萧怀素认真想了很久：“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复述一遍。”时间城主将在罗浮山看到的，以及素还真告知的，一一说给她听，然后再次问道，“有什么感想吗？”

突然之间，排山倒海的思绪犹如波涛汹涌，一股脑涌了过来，萧怀素猛地后退了一步，再次坐到了床上。

时间城主微微诧异，伸出手扶她：“萧姑娘……”

萧怀素很快镇定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是——”时间城主看着她，“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萧怀素跟他解释，“但是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虽然想不起当时发生的场面，感觉却留了下来。——我跟素还真当初丢失一个化体的情况不一样，我的记忆，怕是找不回来了，因为过去的我，真的死了。”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魄如霜一剑斩断了她跟倦收天的过去，相当于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曾经，一点一点抹杀，如果哪一天她死了，这些人对她的记忆，也会一并逝去。

这时候她就尤其担心清疏。

“如果根源在于你和倦收天之间的记忆和过往，那就重新创造新的记忆和关联，不就可以了吗？”时间城主小心翼翼地给她建议。

萧怀素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你想啊，你们之间最大的羁绊是什么？”

“清疏啊。”萧怀素眨了眨眼。

“对啊，清疏是过去的羁绊所留下的证据，现在再创造一个新的证据，不就好了吗？”

萧怀素看着他，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倦收天抱着清疏回去的时候，萧怀素正在跟时间城主说话，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倦收天顿时就激动不已：“花卷儿，你醒了？”

萧怀素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然后笑了起来：“清疏睡着了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昏昏欲睡的清疏立刻又清醒过来了，伸出小胳膊求抱：“娘！”

萧怀素将他抱进怀里，问道：“清疏饿了吗？”

清疏摇了摇头，小胳膊抱住她的脖子，然后就满足地笑了起来。

时间城主看着母子二人，说道：“我让饮岁去给清疏准备些吃的。”

“多谢。”萧怀素对着他笑了笑。

“北芳秀也请一起来吧。”时间城主看向倦收天，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倦收天看了看萧怀素，得到对方的一个微笑之后，才安心了似的，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城主可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时间城主看向他：“有件事，我想你还是知道的好。——萧姑娘的记忆，不可能再恢复了。”

倦收天并没有多大反应，当初步香尘也是这么说的，他早已经度过了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但是绮罗生十分震惊：“城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意思就是，过去的萧怀素，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的萧怀素，是从她再次醒来之后，一个全新的萧怀素。”

老狗凉凉地说道：“那意思就是，现在的花卷儿，也不是北芳秀的老婆了，是吧？儿子也不是北芳秀的儿子了，是吧？”

倦收天当即拔剑：“城主，如果我打死了北狗，会影响咱们的交情吗？”

饮岁很积极地回答：“不会不会，城主想要儿子多得是，又不是非这一个不可。”

时间城主无奈地抚额，叹口气坐到一边，懒得说话了。

绮罗生却是无比失落：“这么说来，我跟花卷儿的记忆，从此也只有我一个人珍藏回味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倦收天糟心得不行，很快就忘记了魄如霜的事情，转头开始算计，萧怀素失忆这事儿的利弊。

时间城主说：“我替你跟萧姑娘打过招呼了，关于生孩子的事情。”

倦收天再次呆若木鸡：“可可可可是……”

时间城主叹口气，凉凉地说了一句：“看你那么犹豫，我都怀疑你根本不喜欢萧姑娘，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别耽误人家了，我也刚好缺个儿媳妇儿。”

老狗：“我只要儿，不要媳妇儿，媳妇儿就给绮罗生好了。”

绮罗生狠狠踹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倦收天：“……”

“哦，还有一事，我一直忘记说了。——萧姑娘的时计，不在时间城，而她，也并非死神找不到的人。所以，纵使我有回天之力，也帮不了萧姑娘。”

倦收天并没有显得多惊讶，从萧怀素无缘无故出现在永旭之巅那天开始，他就用了无数种法子去寻找她的身世，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得知那道劫雷的事情，倦收天心里，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城主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倦收天忐忑不安地回到萧怀素身边的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花卷儿，你、你、你饿不饿？”

萧怀素看着他结结巴巴的样子，眨了眨眼，也瞬间明白过来，就忍不住想笑：“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吗？”

一想到生孩子，倦收天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萧怀素看着他腼腆的样子，端庄秀丽一词又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往前坐了坐，伸出手捏了他的下巴：“哎呀，北芳秀这么好看呀，还好已经是我的了。”

倦收天突然就红了脸：“别、别闹……”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萧怀素便不逗他了。

冰凉的手指收回去的一瞬间，倦收天突然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无比失落。

但是下一刻，萧怀素突然就吻上了他的唇。

第32章 你是不是快要生第二个清……

萧怀素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倦收天看上去还是个纯情老男人，怕是这辈子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真是，但是又一想，反正早就睡过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且，倦收天也没拒绝不是？虽然就算不愿意她可以直接武力镇压，但是用在这方面嘛，就感觉很丢人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爱咋咋的吧，明天再说。

萧怀素胡思乱想了半晌，终于抵抗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了。

倦收天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从刚刚起，他就恨不能假装自己是个死人。直到听到身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也稍微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手脚，却又再次尴尬起来，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多余，根本无处安放嘛。

挣扎了许久，倦收天终于鼓起勇气，将身边的人抱进了怀里，相互依偎着。夜色沉沉，他却仍旧没有半分睡意，生怕这是一场梦，再次睁开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城的深夜里，格外寂静，只听得到时计转动的声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仿若在无人的深谷之中。

倦收天集中精力，甚至听得到隔壁清疏的呼吸声，才猛然惊觉，这不是梦，他身边的人是活生生的，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是真实的，唇边忍不住漾起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