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藤蔓飞速从床下生长，沿着床腿向上，捂住了奎恩的两只耳朵。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表情也显露出了已经习以为常的无奈，他退后两步，沉吟一秒，然后张开了双臂：“晨曦！”

唰！无暇的，灿烂的光芒瞬间填充了不大的地下室。蓦然间，斯诺的视野只剩下了一片茫茫的纯白，他感觉他的眼睛可以放弃治疗了。

在无比明亮的光芒中，奎恩微微蹙眉，但仍然顽强地渴求着梦乡。

他翻了个身子面部朝下，然后身体慢慢沉入床板中……

“卧槽，他要地遁！”

在比基尼海滩经历过无数类似事件，掌握了丰富叫起床经验的斯诺大惊失色，强忍着让眼睛发红的强光，向前伸手，试图抓住奎恩下沉的肉体。

可惜，奎恩的速度更快一筹。在斯诺伸手的那一刻，他便完全没入大地，沉入令人安宁的黑暗中。

“斯诺教士，我们该怎么办？”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他无论是传教还是砍头都是一把好手，面对高序列强者都能临危不惧，但是……叫一个半神起床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怎么办……哼！”斯诺气恼地说道：“奎恩，再不起床，晚上就没你饭吃！”

正待他转身想要出门时，却发现门框边，奎恩的身影慢慢长了出来。

他的麻花辫子不知何时在梦中搞散了。

如今乱糟糟的样子让费心思编好它的斯诺眉头一跳，「杀心」暴起。

尽管迫于生计地起了床，但奎恩仍然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是药效没过还是单纯睡懵了。

奎恩一言不发，慢吞吞晃向了另一间房间，他要在那里完成密契仪式，解决堕落母神的污染。

看着奎恩前往的方向，斯诺感觉有些不对，他大喊一声：“喂！”

“你还没刷牙呢！”

奎恩的身形顿了一下，慢吞吞转向了盥洗室。

“烦……”

……

过了一会，地下室中。

我想睡觉……奎恩慢吞吞地摆好蜡烛，精油，将仪式的材料准备完全。

他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开始祈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现实中，贝克兰德，玫歌庄园内扮演着黑发中夹杂着些许斑白，眼眸深邃，气质成熟的道恩·唐泰斯的克莱恩坐在安乐椅上，手背忽然隐隐浮现出四个黑点，层层叠叠的虚幻祈祷声在耳边响起。

克莱恩立刻站了起来，逆走四步，意识上升到了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身体则坐回了安乐椅上，像是在打盹一般。

他看到代表「皇后」的红色星辰微微颤动，荡漾出水波般的明暗光芒。

一副画面传递了出来：

容貌精致，身穿洁白大地母神主教袍的奎恩一头长发简单挽起，双手合十，眼帘轻合，静静地祈祷着。

在他的身后，一根铭刻着阴冷堕落花纹的藤蔓从虚空中伸出，无数枝丫蔓延、横生，扎根于奎恩的灵体，仿佛活物一般收缩又膨胀。

此刻，奎恩呼吸间散发出与身后藤蔓别无二致的堕落，疯狂气息，他宛如藤蔓枝丫上一颗青色的果实。

天哪，污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克莱恩看得愣住了，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力——

如此深入的污染，奎恩已经算是堕落母神的分裂个体了！

难怪他的行为一直显得疯狂而可怕！

他忽然间感到了深深的悲伤，他不禁问向自己：我能驱除这样的污染吗？

答案是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继续将目光投向奎恩安静的灵体，忽然发现了转机：

在奎恩的灵体深处，一抹淡淡的绿色荧光坚守着头部的位置，让阴冷藤蔓的侵略无功而返，这绿色荧光让克莱恩莫名的熟悉，并且似乎有着极高的位格。

克莱恩迅速做了个占卜，探寻这神秘的保护着奎恩意识的荧光是什么。

占卜的结果告诉克莱恩，那是大地母神的力量！

他低头沉思：大地母神的力量看起来还有余力。如果自己能够暂时压制堕落母神的污染，那么大地母神与奎恩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反攻，甚至驱除堕落母神的污染！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打算再犹豫，伸手握住了「黑皇帝」亵渎之牌，同时洒出了特意剩下的「太阳圣水」。

淡金色的圣水化为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形，随着灰雾缓缓流淌注入人行，它化作了一个个有着十二对漆黑羽翼的圣洁「天使」！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飞向了奎恩的灵体，绽放出夺目的金色光辉，一点点消融着奎恩灵体中的枝茎。

奎恩在恍惚间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天使。

为什么回回都是祂？奎恩忽然有点想问祂一句：愚者会给你加班费吗？

无穷深空中，一声愤怒的嘶吼隐隐约约传来，奎恩闷哼一声，口鼻流血，无数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将整个房间层层包围。

但是，在「愚者」与大地母神的力量下，疯狂、堕落的污染一点点被驱除，最终完全消失！

“草……”

一声不甘的呓语最后在虚空中响起，堕落母神知道，现在祂已经无法直接影响到奎恩了。

房间内，奎恩静静站立着。良久，他睁开了眼睛——其中已不再有一丝堕落与疯狂，只剩下重获新生般的喜悦以及搞事的欲望。

他真心实意地在胸前胡乱点了几下：“赞美愚者！”

灵体深处，一团绿莹莹的微光气恼地闪烁了一下。

奎恩脑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真正的信仰，他又在胸前比了个爱心道：“嗯，还有大地母神！”

第40章 送给皇后的礼物

丰收教堂，金色的落地窗边，一只苍青色羽毛的小鸟趴在在窗檐上晒着太阳，时不时啄啄翅膀上的绒毛，扑棱一下翅膀。

啪！一颗石子打破了金黄色阳光下的寂静，敲在了窗户上。苍青色的小鸟一下惊醒，飞到了空中，转来转去飞翔着寻找投掷石子的人。

过了一会，它看到了一名戴半高丝绸礼帽，面部线条冷峻的男人，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小石块。

它咻地飞向了男人，在途中猛然停顿，身形骤然转变，苍青色的羽毛飘飞间，化为了一个身着洁白主教袍，一头青色长发的男人。

他轻巧落地，看向了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人。

一时间，奎恩感到有些高兴，又有些气恼，看似生气地说道：“格尔曼，你干嘛！”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摘下礼帽，对奎恩微笑道：“好久不见。”

“哼，我们不是几天前才刚见过吗？”

奎恩没搭理他，而是隐晦地反问道，他是否就是塔罗会上那个有着喉癌声线的「世界」。

“这个……”

格尔曼没有在往下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哼……”

奎恩别过头去，没有再追问，双手抱胸，不知道在生克莱恩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两人站在庭院中，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格尔曼开口了，他对奎恩说道：“奎恩，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奎恩依然别着脑袋，看起来还是在生气。然而克莱恩好笑地看见，他的耳朵不争气地抖了抖。

说起来，堕落母神的污染不止灵体，肉体也挺严重的……克莱恩看着仅凭容貌，就可以登上《女士审美》杂志封面的奎恩，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

「是的，礼物」格尔曼拍了拍手，在长满月季花的土黄色围墙边，慢慢走出了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

“这是啥意思？”奎恩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格尔曼，眼神逐渐变得微妙：“男宠？”

“没想到格尔曼你还好这口，那你送给我做什么？”

想到这里，奎恩的表情忽然呆滞，然后又感到了惊悚：“难道你对我……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