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担心她回来的时候会耽误高考,其实她也担心自己会像老妈似的,反复跟高三死磕。
所以她得尽快找到姨妈才行。
当初进入时空隧道的时候,姨妈曾说过若是走散了,就叫自己去找她。至于去哪里找,读过红楼的人会不知道林妹妹在哪吗?不是在扬州,就是在京城,这个无需多言。
只是...镜子里的小人今年才六岁,想要出门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愁人~
一时,茗妩见收拾妥当了,便出了自己的房间。
原身的父亲,名唤甄应壹,是个九品的主薄。但具体负责什么,原身不知道,穿越过来的茗妩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家里,没有扶正或是另娶的继室,只有两位姨娘,一个是年长些的章姨娘,一位是年轻的苏姨娘。章姨娘一直不曾孕育过,而苏姨娘进门也才一年出头,所以家里除了茗妩就没有旁的子嗣了。
甄应壹这一支自老太爷没了,就分家了。因是庶出,又因为家中庶子不少,分家时除了一千两银子,就只有一套两进的宅子,一个两百亩的庄子和一处铺子。至于其妻贾氏,因是庶女,所以当日出阁的时候嫁妆满打满算撑死不过一万两银两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又消耗了不少,至于还剩下什么,奶娘和章姨娘闲聊时没说得太具体,原身也就从无得知了。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了。
按普通人家的生活标准,这样的家底也算是小康之家了。可对于见识过真富贵的俩口子来说,这些玩意就跟打发叫花子没两样。
九品官的俸禄没有多少,甄应壹好像也没多少灰色收入。赶上上官生辰,同僚喜庆以及年节等重要日子时,家里还得另准备一笔银子做应酬支出。也因此甄家的日子也就只能勉强做到一个收支平衡了。
收入就那些,也铺张浪费不起来。两位姨娘,一人一个丫头侍候。甄应壹一个长随,一个小厮。而做为府中唯一的姐儿,茗妩就只有一个奶娘贴身侍候着。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一个厨娘,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看门的老家丁。
其实丫头什么的,前几日章姨娘到是说过应该给茗妩配两个的,但好几日过去了,也不曾见丫头的影就是了。
家里地方小,仆妇和厨房都在一进安置。甄应壹自己住三间正房,堂屋待客,左右一寝室一书房。
东西各有三间厢房,茗妩自己住了东厢房,两位姨娘则带着丫头住在西厢。
这会儿茗妩从东厢出来,先是在天井处驻足望天,然后原地缓慢的转了一圈后,这才朝着正房走去。
两位姨娘日常都喜欢呆在正房的堂屋说话,这会儿也呆在那里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聊八卦。见茗妩进来,都没站起来,只坐在那里笑着问了一回茗妩睡的可好。
茗妩学着原主的模样,笑得甜甜的点头,又装天真的坐下来吃点心。
点心样式和味道都叫人不敢恭维,茗妩勉强将手里的这块吃了,便再也不碰那点心了。
视线扫到苏姨娘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做小孩衣衫,眼神微微顿了顿,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姨娘的肚子,便将视线转到了一旁。
难不成这个家里又要添人口了?
“今年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呢。如今这天越来越热,再这么下去,庄上的收成又得减去不少。”章姨娘放下针线,喝了口凉茶,颇为担忧的说道,“我已经打发人去买粮食了,但愿别怕什么来什么。”
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定然欠收。一但庄稼欠收,粮食就会涨价。就他们家这点家底,哪经得起这种虚耗。
左不过白放着也不会坏,除了不及新米口感佳,其他的就都还好。
“昨儿侍候老爷宵夜,老爷还说许久不吃火腿了。”苏姨娘头都没抬的接了这么一句,又继续做她的针线。
茗妩眼底飞快闪过什么,还不等想明白,就听章姨娘在一旁笑道,“我到是想着了,一会儿叫人做一道火腿炖笋给老爷下酒。”章姨娘笑着说完,就吩咐丫头去厨房传话。完事又转回头看向苏姨娘,“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妹妹早些着说,也好叫我有个准备才好。”这若不是前几日采购了一块火腿,今儿就得抓瞎。
苏姨娘抬头看了一眼章姨娘,复又低头,一边起针上线,一边淡淡的来了句,“姐姐做事,自然是极妥帖的。早不早,有什么关系。”
昨儿晚上吃宵夜的时候,她这里的爹就点名要吃火腿。而那位苏姨娘竟然等到今天下晌,她那亲爹快要回来的时候才跟管家的章姨娘提这事...这是不是糙低版的宅斗计?
别说,现场版还挺有意思的。
……
天擦黑的时候,甄应壹才从衙门回来。一直你来我往的两个姨娘也瞬间变了脸,皆是一脸温柔的迎了上去。
茗妩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进屋,‘爹’这个称呼是怎么都叫不出口。
嘴巴张了又张,没发出半点声音来,不过对着来人欠身行礼倒是做的没有压力。
一直等到苏姨娘跟着甄爹进内室洗漱换官服,章姨娘张落丫头上晚膳的空当,茗妩才做好心里建设,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遍一遍小声练习‘爹’字发音。
这样几近落魄的小官之家,自然讲究不了那什么主子,半个主子的规矩。这会儿甄老爹在主位上坐了,其他仨人便挨着入坐用膳。
用膳的时候,倒是还讲究那个吃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所以一直到晚膳毕,茗妩这位新认的老子才有功夫与茗妩说上几句家常。
而所谓的家常也不过是那几句‘今天都吃什么了’,‘今儿又都做什么了?’这一类罢了。
等甄老爹例行问话都结束了,这才轮到茗妩旁敲侧击的打听她姨妈的消息。
“爹,咱们这里离扬州近吗?”
第四章
“那可远了。”甄应壹一听闺女说扬州,便不由在心里计算了一遍路程,“两千多里地呢。”
“那么远?”茗妩瞪圆了一双猫眼,整个人都不好了。抿了抿唇,又问道,“那离京城有多远?”
“跟去扬州差不多吧,也是两千多里。”甄应壹伸手摸摸茗妩的小脑袋,一脸温和,“乖宝儿,怎么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啦,就是以前听爹说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话,一时想起来,不觉好奇罢了。”顿了顿,茗妩怕甄应壹真的上岗上线的去回想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于是连忙又追问她这位新老子,“爹,您去过扬州吗?”
“怎么没去过。”甄应壹接过苏姨娘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茶又将茶杯递给苏姨娘,这才继续陪着闺女话家常,“咱家是金陵的望族,你娘怀上你的那年才来了这宝应县……”
当年嫡母在上,压得他们这些庶子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给父亲守孝的那三年,日子过得更是憋屈。后来分家了,竟然给了宝应县的产业。分家了,产业也分了,府里自然是住不得了。贾氏也是庶出,又是从京城嫁过来的,嫁妆里没有宅子,庄子这类值钱的陪嫁,他们搬出府来,在金陵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金陵居,大不易,又有嫡母压着不叫出头,他们夫妻二人一咬牙便收拾了家当来了这宝应县。
甄应壹一直觉得自己嫡母最会算计,这一次分家也更叫甄应壹看明白了自己嫡母那堪称漂亮的手段。
宝应县这边的产业全部加起来都不值多少银子,可这样的产业要是放在金陵城里,两三千两都未必买得下来。一样是产业,分给庶子的自然是越省钱越好。而且这宝应县远在大兴府,离金陵有两千多里,分家时想要提前看一看这边的产业都不方便。
及至出发后,贾氏才发现怀了身孕。两千多里地,一路走走停停的,他们终于在腊月里到了这宝应县,收拾收拾过了个仓促年,转年二月中,便生下了茗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