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潮练完剑,他那套剑法茗妩都能照葫芦画瓢描出来了。
“窗边冷,姑娘看一回便关了吧。”端着早饭回来的吴嬷嬷笑着看了一眼站在窗边比划的茗妩,心里别提多骄傲自得。
瞧瞧我们家姑娘,生的多聪慧呀。
茗妩关上窗户,然后笑眯眯的跟吴嬷嬷说,“挺简单的,我都记住了。一会儿我给嬷嬷练一遍。”
如果能借着这个雪情而给吴嬷嬷留下一个学过功夫的印象,那以后她使出功夫来时,吴嬷嬷也就不会惊讶了吧。
“怎么都好。”将早饭从托盘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吴嬷嬷便催茗妩吃早饭,“姑娘快来吃饭,都要凉了。”
来这里是临时决定,昨晚的饭菜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今儿早上的饭菜才是看房子的下人自己做的。
早饭很简单,两碗白粥,两个包子,两个馒头,外加一碟子小咸菜。
包子是牛肉大葱的,茗妩不是太喜欢吃,便就着粥吃了一个馒头。饭毕,吴嬷嬷将早饭剩下来的馒头放在碳盆上面的铁网罩上,便将用过的碗筷送回厨房。
等吴嬷嬷回来,茗妩还就当真给吴嬷嬷舞了一回早起海潮练的那套剑法。时有剑风凌厉,时而软棉无力,犹如稚子学舌,但不管怎么说,一套剑法就当着吴嬷嬷的面练了一遍。
吴嬷嬷又笑着夸了一回茗妩悟性好,学什么都快。复又说他们姑娘这样的人物,合该食玉咽玉,金尊玉贵的被人捧在手心里。
这是可惜茗妩如今成了逃官家眷只能隐姓埋名过日子呢。
“就算生在皇后肚子里,也未必是好事。那古往今来多少公主是要被送到蛮夷之地和亲的?远离故土家人,还要时刻担心两国交战。不是以身殉了国,就是以命酬了那天下。与她们相比,我不过失了家族庇护罢了。”
更何况就算此时她不是犯官家眷,就以她身上流的血...等甄贾两家事发那时,也未必逃得过发卖流放的命运。
认真说起来,这甄茗妩的命还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呢。
带着一尺多厚滤镜的吴嬷嬷才不会想到这是茗妩发自内心的言论,只以为这是自家姑娘舍不得看她难过,特意说出来安慰自己的话。
心里感动,嘴上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小声劝道:“姑娘也是的,怎么连皇后和公主都编排上了?快别说了,小心叫人听见。”
行吧,不说就不说。
茗妩朝吴嬷嬷皱了下小鼻子,蹦跳着去行李里找出书本和卷子放到桌案上。
昨晚海潮的小厮来送晚饭时,就跟吴嬷嬷说了厨房在哪,若是有需要只管去那边,自有人张落。又跟吴嬷嬷说了一回,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寻他,或是他帮着采买。若实在需要出门,也一定要提前打招呼,他们派人跟着。
做为被委托的‘镖’,人家这样安排也是无可厚非。
吴嬷嬷和茗妩都理解,也都愿意配合,加之外面一直在下雪,这种天气出去,别说会湿了衣裙鞋袜了,若再冻着了,岂是闹着玩的。
于是吴嬷嬷便准备等出发的这几天就一直做针线,争取多做些针线,多换些银钱。
而茗妩呢。
旁的事情没有,再加上屋里也确实很暖和,抱着手炉是真冻不着手,便拿了套理综卷子继续做题。
辰时末,海潮穿过回廊来厢房找茗妩。
手里拿的仍旧是茗妩之前那几张草纸。
他一来,吴嬷嬷就站了起来。“少东家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没有。”海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吴嬷嬷继续回坐,“我来找茗姑娘说话。”
说这话时,海潮还举了举拿着草纸的那只手,意在告诉吴嬷嬷他找茗妩所为何事。
哦,晓得了,就你们读书人那点事呗。
吴嬷嬷不识字。但也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识。银票上的字,各种铺子招牌门脸上的一些广泛字她都认识。
但写却是一个字都不会写的。当然,也更看不懂茗妩那些东西。
知道海潮来找茗妩说书本上的东西,吴嬷嬷便也不以为意的坐了下来。一边做针线,一边分神听这二人说话。
茗妩正在做卷子,又没防备来人是海潮,等发现是海潮的时候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将卷子收起来。于是海潮就跟发现新大陆一般,一双眼睛都能装下星辰大海了。
闪闪发亮。
海潮看到茗妩这套卷子,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要不要,也不管茗妩回答与否,逐自翻阅着。卷子上的字都是简体字,但大多简体字都是繁体字简化来的,连蒙带猜的,其实并不影响阅读。
“这个是什么?夷,这个,这个怎么从没见过?”
三角函数呗。
茗妩头疼的揪着自己的小耳垂,心里连吐槽都有些无力了。
少年,好奇心辣么重,做甚嘛~
不过~~你要是真有心上进,本姑娘也不是不能传授一二的。
只你看我家老奶娘那么辛苦,是不是多少出点束脩?
茗妩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向海潮,眼睛里全是对束脩的渴望。海潮认真的看了茗妩好几眼,嘴角眼角都抽了起来。
少女,你忒不矜持了。
第二十九章
茗妩想从海潮那里捞一笔家教费给吴嬷嬷。
她这份心思没有半分遮掩,而海潮竟也没觉得茗妩这样的表达方式有什么不对。
至少在他心里,这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比那些拐弯抹角的要好很多。
两人当着吴嬷嬷的面不好多说,于是茗妩就搭上披风跟着海潮去了他的房间。
一进海潮的房间,茗妩就哆嗦了一下。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她们房间低了三五度都不止,知道海潮的房间绝对不是因为使不上碳才这么冷的,所以茗妩才好奇不已的问海潮,“这是抗寒锻炼吗?”
抗寒锻炼?
很浅显易懂的词,让海潮秒懂。不过答案却并非这个,“是我不畏冷。”而且屋里凉一些,人也更精神。
“哦~”
茗妩点头,微微有些羡慕。她是又畏冷,又畏热的体质。就是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那种人。
言归正转,两人又重新说起了学习。对于学习,海潮心态极好。但对于给茗妩交束脩这事,海潮却是极力抗拒的。
“今早我练剑,见你一直站在窗前。你教我这些,做为交换,我可以教你功夫。”
茗妩闻言,歪头冲海潮笑,精致的小脸上满满的可爱娇憨,但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以可爱了。
“那么简单的剑法,看一遍就能学得七七.八八了。你用我本来就会的东西教我,这买卖我不做。”
好大的口气,还看一遍就会了?海潮不信,问她,“你当真学会了?”
茗妩点头,看了一眼海潮挂在墙上的剑,却没有动它。
她身上没力气,那剑光是靠拿的就不轻了,若是想要舞动它,绝对不可能。所以茗妩的视线在海潮房里转了一圈,下一刻便看着瓶子里插着的鸡毛掸子笑了。
快走三五步上前,从瓶子里抽出鸡毛掸子,随后仿佛是验证她刚刚说的话一般,在房中空地上舞了一回海潮早上练过的那套剑法。
故意少舞了一招半式,来与那句七七.八八相呼应,但光是这样就已经叫海潮震惊的了。
这是海威镖局的传家剑法。
因为海威镖局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有练习,所以也不是什么密而不传的东西。但哪怕这套剑法早就传出去了,海潮也无法相信茗妩在今天之前学过这套剑法。
“你看,若是你多练几回,我就就能全部学会。这样一来,我做什么要用我会的东西跟你做交换?”顿了顿,茗妩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后知后觉的问海潮,“你刚刚可都说能教我了,不会又反口说这是你家密而不传的剑法吧?”
“你学了也无妨。”海潮思忖了一回,到底没拿剑法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