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麦克露出十分窘迫的笑容，牵着我去和救世军搭讪，他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我有些忍不住发抖，却被他握紧手，我能感受到他袖口冰凉的手术刀就抵在我手腕上。

他装出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新人模样，虚心地向面前两位前辈讨教问题。

“我也很想加入救世军，但你们也看到了……”麦克偏过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袖管。

对面的两个人对此都露出很不屑的笑容，鄙夷着说：“Come on,bro！就你这德行还想拿枪？不是我说，你一只手都不能同时摸你身后那个婊子的□□吧！”

那两个人为这个黄色笑话相视而笑，麦克也跟着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但他下一秒就松开了我的手，握着袖口那把手术刀深深插进其中一个人的左眼。我躲在麦克背后，对面那个人意识到情况不妙，端起枪开始扫射时，麦克翻转过另一个人的尸体当挡箭牌，子弹打在上面血肉横飞。而枪声响起的同时，我看到更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朝这边跑来，有几发子弹就打在我的脚边。

“我们走！”麦克手指灵活地卸下尸体上的□□，对着另一个管理胡乱放了几枪，有一枪正中眉心，瞬间就把那个人打倒了。

我在他身后扯下另一具尸体上的枪，麦克一只手很不方便，他把抢来的□□别在后腰，拉着我跑向车子。

“你来开车！”麦克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我慌乱地发动起车子，他在我身边端起枪向追来的人扫射，枪声在我耳边不停爆炸，耳鸣的声音让我陷入一片混乱。

我咬着牙撞了很多人，丝毫没有减速地开到大门口，却发现大门的铁栅栏关着，我转头看麦克，他对我大喊着“撞过去！”

“不行！”我同样大喊着回答他，因为耳鸣让我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车会毁了的！”

“照我说的做！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话音刚落，我右侧的车窗玻璃就被打碎了，我闪躲不及，溅起的碎玻璃在我脸上划出几道口子，疼痛让我狠了狠心，把油门踩到底，疯了一般地驾车朝着铁栅栏冲撞过去。

“拦住他们！”我听到身后的救世军在朝哨塔上的人大喊着，我面前的挡风玻璃上又多嵌了几颗子弹。

我根本不相信车子能撞坏铁栅栏，但我相信就算车毁人亡也比再落到尼根手里来得好，但那时大门的铁栅栏旁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唐帮我们推开了门。

没有减速的车子一阵风般地掠过唐，我和麦克逃出来了。但我们并没有感到多轻松，我转头征求麦克的意见：“我们得回去接他。”

“别停车！”麦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狠狠地把没有子弹的枪扔出车窗。

“你知道他的下场会怎样！”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麦克几乎暴跳如雷。

我不敢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向前。

我算着我们大概已经开出很远，麦克却突然说：“停车。”

他的语气很平静，让我以为刚才他说的话是一个幻觉，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停车。”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安地把车停在路边，麦克立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要去哪儿？”我想打开车门，却被已经绕到我这边的他关上，我一脸疑惑地瞪着他：“你现在想回去接唐么？”

而他只是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极度平静地说：“我已经受够你了。”

“你什么毛病！”我不知道麦克突然发什么疯，拼命想推开车门，而他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下车，只是站在那里一脸悲哀地看着我，我最后终于被他这样反常的行为弄得勃然大怒，不管不顾地对他喊：“你要是想去接唐就他妈快点上车啊！”

他不说话了，只是开始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枪，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我只是不能相信麦克会真的让这种不好的预感在我身上应验，直到他拿起枪对着我。

“你……”“砰！”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开枪了。

我的肩膀被打穿了，甚至背后的皮椅都炸出一个洞，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想立刻昏过去，但无论我怎么努力，意识都还很清醒，我能清醒地感受到伤口处皮肉被灼伤，我几乎以为那颗子弹让我的胳膊和肩膀分了家。

我捂着伤处，无声地瞪着麦克，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内疚，他从始至终都很冷漠。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许是想用这种方式赶我走，我承认他达到目的了，我现在就想立刻、马上开车从他眼前消失。

温热黏腻的血汩汩不断地从伤处流出来，很快浸湿了我整个手掌，麦克俯身看了看我，似乎我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表情让他很开心，他弯了弯嘴角说：“找个能救你的地方吧，我不想再和你绑在一块儿了。”

“你是个混蛋，麦克”我忍着疼痛，颤抖着重新发动了车子，在最后扭头咬着牙对他说：“你知道么？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开着车离开他，却忍不住在后视镜看他的背影，我知道他会回去救唐，我也知道他不想我和他一起去，我只能带着他给我的这颗子弹离开他，我希望我这么做是帮上忙了。我看着麦克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但我宁愿把这归咎于伤口太疼了，在痛哭之后，我仍旧一个人开车上路。

又开了很久之后，我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汽车声属于哪个队伍，也许仍然是救世军的车，但我不得不跟过去，我只知道自己不能开到渺无人烟的地方去，那才是真的绝望。

我顺着地上车胎的痕迹开过去，远远地看见一个废弃工厂前停着几辆破旧的轿车，我也停下来，躲在暗处，等着看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

终于，当我看到那个人是瑞克时，我心里简直欣喜若狂。我迫不及待地重新发动了车子，想要冲过去重新和他们在一起，想要告诉他们我真的太想念社区里的一切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好的。

但我又看到卡尔从副驾驶位下来，让我感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我想起自己对于他们只是一个行尸的存在了，我这样过去也许会吓坏他们，他们可能会对我开枪。于是我只能停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我远远地看到达里尔，看到格伦，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急匆匆地下了车，赶往那个废弃的工厂，我只能在车里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我很想哭，但已经没有什么眼泪可流，到最后只能微微弯起嘴角，我想等他们全部进入了工厂就离开，可那时卡尔突然停下了。

他的身影僵硬了一下，带着些不敢置信，他慢慢转过身——

TBC

第18章

看到卡尔转过身，那一瞬间我突然害怕到很想躲起来，可是明明做错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还是心怀内疚？我僵硬在车里，鼓起勇气迎上卡尔的视线，他看清是我之后立刻向我这边赶来。

「你去哪儿了？」卡尔拉开车门，看到我满身血迹，皱着眉问我。

我听到他的话，看着他气极反笑:「所以这个问题不是该我问你么？」

他沉默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我们两个并肩坐在车里，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肩膀受伤了，谁让你受的伤？」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在那一刻有太多话想说，我想扯着他的领子质问他，想吼他想骂他，想抓起身边的什么东西打他一顿。但早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竟然还能感觉到温暖，感觉到热泪盈眶，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因他跳动，这两种相悖的感情让我更加难受，让我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们两个对视了半晌，我才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都与你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