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番外(37)
常姝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低下头去,声音里尽是委屈:“大哥,我这些日子常常在想,我或许就不是做皇后的料。”
“不许这么说,你生来便注定是皇后。”常辉道。
“那是看相的看错了!”常姝说,“我一点都不适合做皇后。”
常辉正在看周围地形,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下了马到了常姝跟前,伸出手扶着常姝下了马,安慰她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皇后的了。”
“自我入宫之后,陵宣便再没有像从前一般对我了。他依然会安慰我,会嘱咐我加衣,只是却再没有从前一般亲密了,”常姝说着,神情颇为落寞,“他在有意疏远我,自从我入宫以后,他便一直有意疏远我。”
常辉刚要开口安慰,却听常姝接着道:“我本以为,他是太累了,再加上后宫妃嫔众多,他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可这种感觉真的越来越强烈,他就是在故意冷落我、疏远我……从前那些,只是我给他找的借口,只是我在自欺欺人。”
常辉听着,脸色也不好了,他坐了下来,看着下方,道:“若是放在从前,他这么待你,我必然好好打他一顿。”
“可他如今是天子,他很早就是天子了。”
“唉,我们都变了。”常辉感慨道。
一时沉默。
常辉清了清嗓子,又问:“陈婕妤在宫中可还好?”
“她很好,陵宣对她很上心。”常姝说着,又忍不住地想起了陈昭若的面容。
“她有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常辉看着常姝,问。
常姝一愣:“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常辉咬了咬牙,答道:“没什么,随口一问。”又补了一句:“你最好还是防着她,这姑娘,不简单。”
常姝看着常辉的表情,心中登时起了疑心,拉过常辉的胳膊,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常辉笑着掩饰,“我看到了她身边的宫女,是从前陈国的宫人吧?”
常姝点了点头,明白了常辉的意思,微笑道:“原来你是说青萝啊。你放心,青萝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幼时和陈婕妤认识的,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
“话虽如此,你还是要提防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常辉苦口婆心,“不仅是你,也要让周陵宣提防着。”
“这又是为何?”常姝颇感惊异,竟然笑了。
“你想啊,那青萝历经亡国之恨,难免不对周陵宣有怨言,万一哪日她做出了不好的事,那怎么办?”常辉说着,看向常姝。
常姝听了心中一紧,陷入沉思,道:“如此说来,是该提防着,从前是我大意了。我改日寻个借口,打发她出宫嫁人吧。”
常辉点了点头:“这样最好。”
又沉默了一会,常辉开口道:“对了,那个柳侯,你也要防着。”
“这又是为何?”常姝更加疑惑了。
“其实倒不是防他,”常辉道,“只是那青萝是从前长清公主的侍女,长清公主又同柳侯有过婚约。我是担心柳侯依旧有私心,万一和青萝宫内宫外串通起来,必成大祸。昨日席间柳侯失态到那般地步,你也是看到了的。”
常辉说这段话的时候极力忍着,把“陈昭若”替换成了“青萝”。他现在真的后悔极了,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任由父亲救下陈昭若,不然何至于今天这般提心吊胆?他本可以阻拦父亲的!
这事若是败露出去,莫说陈昭若,常家肯定是难逃一劫!当初他看陈昭若万念俱灰一心寻死,只当自己救了个废物,可没想到如今的陈昭若是如此的野心勃勃!若是陈昭若危害到了江山社稷,那岂不是他常辉之过!
“大哥,今日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些了?”常姝问。
常辉叹了口气,道:“家中事情越来越多,我怕你太担心家里,却忘了防备身边,特此提醒。”
常姝听了,不由得一笑:“大哥,你多虑了。我可是常家的女儿,谁有那个胆子算计到我头上?”
“那样便最好不过了。”常辉一笑。
“哥,鹿群来了!”常姝突然指向常辉身后,小声提醒。
常辉回头向下看去,不由得一笑,对着常姝道:“等着哥哥给你送份大礼吧!”说罢,常辉抽出了常姝的箭,弯弓搭箭,拉了满弓,手指一松,那箭矢便飞了出去。
常姝看着那箭直直向下飞去,正中鹿脖。那头鹿登时到底,脖子上的血汩汩地往外冒。群鹿刚刚安定下来,又被这箭吓到,再次狂奔起来。没一会,地上便只剩了那头鹿。
常辉放下了弓,满意地笑了:“上过战场之后,这些围场里的小打小闹,还真是轻松不少。”又道:“阿姝,下去拿你的猎物去吧。”
常姝也笑了:“帮我作弊可还行?我又不是猎不到。”
“你就别矜持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你被罚抄书,不我也没少帮你抄?就当我送你的,你在宫中我帮不上什么忙,给你打头鹿总可以吧。”常辉笑着点了下常姝的鼻子。
“你怎么知道鹿群会往这里来?”
“看粪便,很显然,这里是它们常来的地方。我不过是找了个容易观察的地形、方便射箭的高处罢了。”常辉笑道。
27 第27章
甘泉宫。
陈昭若收拾了妆容,又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带着青萝走出了自己的寝宫,四处闲逛。
青萝一边跟着,一边低声问道:“主子,柳侯会来找我们吗?”
“他会来的,”陈昭若微笑道,“他若不来,为什么要一大早趁着我在周陵宣房中之时派人告假呢?”
陈昭若正说着,一转弯,便看见了同样假意闲逛着的柳怀远。
柳怀远看见陈昭若,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陈昭若也回了一礼:“柳侯安好?”
柳怀远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昭若:“臣很好。”
陈昭若看了一会柳怀远,叹了口气,道:“你没以前精神了。”
柳怀远也道:“你看起来也消瘦不少。”
“走吧,陪本宫四处逛逛,说说话,”陈昭若说着,转过身去,“你也别紧张,让人瞧出不对,便不好了。”
柳怀远苦笑道:“你这要求也太高了。”
两人说着,便一前一后装作散步的模样在这行宫中闲逛。柳怀远也是低着头,做出个谦卑恭敬的模样。
“长清,”柳怀远低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我想殉国,可没成功,”陈昭若听到了那个称呼有些恍惚,她叹了口气,“你这些年可还好?”
柳怀远不由得苦笑一声:“好?怎样才算好?活着吗?那自然很好。可我如今背着个叛国的罪名被陈地旧人憎恨,又扛着个卖主的骂名被周臣耻笑。可怜我柳家几世英杰,最后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陈昭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柳怀远,看着他,十分郑重地道:“对不起。若当初我可以拦得住我兄长,就没有今日了。”
柳怀远强挤出一丝微笑:“不怪你。你当时病重,险些活不下去,白美人又在冷宫自尽,你自己的事都是一团乱麻,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低头愤恨地道:“我只恨他!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薄情寡义,全不顾多年情谊,竟然要诛我九族!”
陈昭若一时无言,静静地转过身去,接着漫步在这行宫里。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柳怀远问,“陛下下旨,屠灭了陈国王室,我以为你难逃一死。昨日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魂。”柳怀远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我记得听人说过,宫中陈婕妤是常府妾室的侄女,”柳怀远想了想,接着道,“常宴救了你?”
陈昭若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柳怀远,打量了一番,问:“你不会出卖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