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番外(153)
柳怀远有些好奇:“那她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
“糊里糊涂在一起的,”陈昭若盯着案几,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一开始,她执拗地说,只要我帮她家翻案,她不介意做我的情人……后来稀里糊涂的,我们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但从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日子平淡的很,每日里不过只是闲聊谋划。再后来,她知道了我是陈国的公主,倒是生了几天的气,气我瞒着她,可我把一切告诉她后,她便又欢欢喜喜地同我如往日一般了。她这个人,好哄的很。”
柳怀远默默地听着,只听陈昭若接着道:“可如今,她是真的生气了,她气我不择手段,待我疏离的很,仿佛在对待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不是――我。”
柳怀远明白陈昭若的意思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她既然心里有你,那这些不快便只是暂时的。若你改了她不满意的地方,她的态度定然会缓和些。”
“木已成舟,如何能改?”陈昭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她从前是很好打发的,吃软不吃硬,可如今我软硬兼施,她却还是这副模样。”
柳怀远也犯了难,摊手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又叹道:“我自己这里也是一笔烂账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柳怀远便告退了,去了天牢,接着劝说周陵言。陈昭若便伏在案前接着批阅奏折,喝了回药,看着那些奏折不禁心生倦意,可她还是兢兢业业地把奏折改完了。
抬头望望天,天色还早,她便伏在案上小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踏实,总觉得自己的心突突地跳。梦里又是那些混乱痛苦的事,她终于撑不住,猛然扶着案几坐起,大口地喘着气。
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抬眼望向天边,只见天已黑了。
“青萝,什么时辰了?”
青萝捧了一碗热汤来,道:“天刚黑,还早。主子快把这汤喝了吧,奴婢去传膳。”
陈昭若点了点头,却仍觉得乏力的很、困倦的很。自她登基为帝后,便每一日都是兢兢业业、诚惶诚恐的,白天劳心劳力,睡里梦里也不踏实。她的病本就没好,身子一直虚着,这几个多月来有了常姝的陪伴,她的精神才好些,可这身体上的病痛却是一如既往。
想着,陈昭若喝了一口热汤,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膳食已上,陈昭若看着那一桌子的美食,却没什么口味,只略略吃了一些,在饭后吃了一些酸甜可口的果子,然后便再没吃了。
“主子吃的太少了,每日里这么累,该多吃些才是。”青萝忧心忡忡地劝着。
陈昭若摆了摆手,道:“实在是没胃口。”
青萝见劝不了,便出了门,去向膳房的人下了最后通碟:若明日陛下还是吃的不多,便要掌勺的人去劈柴!
掌勺的人自然战战兢兢地应了,却又不免问一句:“陛下偏爱什么口味的?”
“酸的,甜的。”青萝道。
掌勺的不禁有些犯难,却仍是毕恭毕敬地送青萝离开了。
青萝回了寝殿,只见陈昭若就坐在烛台下垂着头看奏折。
“主子,怎么又看奏折了?”青萝一边问着,一边走了过去。
陈昭若却毫无反应。
青萝登时察觉到不对,一边唤着陈昭若名字,一边忙上前察看,这一看,不禁慌了,忙对外大喊道:“来人!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陈昭若已然昏迷了过去。她的头低垂着,面色苍白,一点动静都没有。青萝伸出了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要去探探陈昭若的鼻息。待到手伸到她跟前,青萝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青萝和其余宫人一起把陈昭若扶到了榻上。可陈昭若刚躺在榻上,便醒了,但她面无血色,眼神飘忽。她看向青萝,问:“我怎么了?”
青萝红着眼道:“主子忽然又昏过去了。”
不多时,太医便到了。
太医诊断了一番后,神情严肃起来,道:“陛下这病,拖了太久,臣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青萝忙问。
太医忙跪倒在地,对陈昭若道:“陛下本就体虚多病,又忧思郁结、劳心劳力,气血不足,这才经常昏厥。若早早地调理,可能还能调理好,可陛下如今浑身是病,又不遵医嘱,早已是沉疴难起……”太医说着,声音弱了下来。
陈昭若听了,却只是一笑:“我便知道我是个短命的命数。”又问太医:“我还能撑多久?”
太医想了想,答道:“若陛下好生保养,定然福寿绵长;若陛下依旧不顾圣体,那以陛下如今的身子,至多,三年。”
“三年?”青萝急了。
“三年……”陈昭若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三年啊……
只剩三年了。
若放手,便会毫无意外地被宗室处决,是死路一条;若不放手,依旧每日拖着病体处理政事,也活不过三年。
算来算去,都活不过三年了。
111 第111章
昭阳殿里,常姝拿着自己刚缝好的香囊左看右看,却仍是不满意,便唤琴音来,道:“琴音,拿火来。”
琴音笑着走过来,看了看那香囊,道:“小姐,别烧了吧,这几个月,烧了的香囊最起码有十个了。”
常姝嫌弃地看着自己的香囊,道:“不好看,不如烧了。”
琴音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已经很好了,最起码能看出是个香囊。”
常姝闻言,不由得看了琴音一眼。琴音耸了耸肩,转身跑了。
常姝把针线扔去一边,自己躺在榻上,拿着那香囊看个不停,看着看着,却又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琴音捧了茶来,看常姝如此,不禁也笑了。
“你笑什么?”常姝清了清嗓子,敛了笑容,一边翻身坐起,一边把香囊藏到身后。
琴音也做出严肃的模样:“这香囊,是给陛下的吧?”
“谁说的,我自己绣着玩的,”说着,常姝叹了口气,“我拿不动剑了,拿个针总可以吧。”
琴音低头道:“可奴婢觉得,小姐拿针倒比拿剑还费劲。”
“就你话多!”常姝嘟囔了一句,又躺了下来,呆呆地望着虚空,一时出神。
琴音见她这副模样,便放下茶,坐在了榻边的小凳上,问:“小姐既然心里还念着陛下,又何苦每次对陛下那副模样?”
“你不懂,”常姝说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侧头看向琴音,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
琴音尴尬地笑了笑,颔首道:“奴婢一直关心着小姐。”
常姝终究还是不大适应的,若是从前,玉露还在,她定是不忌讳和玉露说这些的。可如今却是琴音,是陈昭若给她的人。常姝心想,若是把心里话对琴音说了,岂不是相当于同陈昭若说了?
那还是,算了吧。
“听说陛下那边又请太医了。”琴音道。
“又请太医了?”常姝不禁紧张起来。
琴音点了点头,又问:“小姐不去看看吗?”
常姝低了头,沉思一瞬,答道:“那便去吧。”说着,便起身,自己理了理衣服,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一切没问题了,便走了。
琴音看常姝要走,忙到榻上捡起了常姝随手扔在那里的香囊,然后跟了出去。
陈昭若正在榻上躺着,手里拿着奏折,忽听门外潘复来报:“桓帝废后常氏求见。”
青萝看了一眼陈昭若,只见陈昭若故作淡然地放下了手中奏折,对青萝道:“让她进来吧。”
三年……至多三年。
好生保养,意味着要放弃眼下的一切,放弃一切,就意味着投向死亡。可若是不放弃,便只有三年。
三年的时光,不能蹉跎了,
常姝进来时,只见陈昭若正坐在榻上,一脸病容。她跪下行了一礼,恭敬道:“妾身拜见陛下。”
陈昭若叹了口气,看向别处:“都这么久了,你还是要故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