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番外(101)
“王公重臣,朝中举足轻重之人,都在里面了。于二和秦梁也在里面。”陈昭若小声提醒。
“你可知情形如何?”常姝问。
陈昭若道:“我毕竟是后妃,不得在旁,因而不甚清楚。”又道:“但你放心,我和怀远说过了,他会尽他所能地帮你。外边还有我在,若秦梁拒不认罪,便想个法子让我知道。我也会尽我所能。”
常姝轻轻笑了:“我信你。”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在潘复的引领下走上了宣室。
殿门打开,群臣都把眼光转向了这位幽居多年的废后。周陵宣坐在高位上,动也不动,只是轻轻抬眼,唤了一句:“常氏。”
常姝也不说话,只是进殿行了一礼,便默立于此。
身边,是跪着的秦梁和站着的于仲。
于仲看起来疲惫的很,却也固执的很。他眼眶发红,全然没有平日里那般温润的模样。
“常氏,”周陵宣清了清嗓子,开口问,“寡人今日传你前来,是有事要问。”
“陛下请讲。”常姝低垂着眼,头也不抬。
周陵宣指了指地上的秦梁,问:“你可识得此人?”
常姝看了一眼,道:“他本是常府一奴仆,因玩忽职守,险些让当今的陈昭仪丧命,被赶出了常府。那之后,便再没见过。”
一旁的宁王周陵言闻言,看向于仲,问:“于大人,你可知此事?”
于仲看也不看周陵言,只是看着高座上的周陵宣,轻轻吐出两个字,道:“不知。”
张谨上前一步,对周陵宣道:“陛下,废后所言和廷尉所查得并无出入。秦梁与常府有过节,被常府扫地出门,又怎会为常府做事?”
周陵宣眯了眯眼睛,伏下身来,看着秦梁,问:“秦梁,寡人问你,是谁派你行刺前丞相的?”
秦梁一点都不改口,仍是道:“常宴。”
常姝冷冷地看了秦梁一眼,恨不得再拿一条鞭子,狠狠抽他一顿!
周陵宣又问:“可常府将你扫地出门,你为何还要帮常宴做事?”
秦梁答道:“回陛下,常宴曾许诺小人,只要小人为他刺杀前丞相,他就将小人官复原职。小人这才铤而走险,犯下大错。”
周陵宣听了,看了眼于仲,又看向张谨,道:“张公,你可听清楚了?”
张谨摇了摇头,道:“老夫愚钝,但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非秦梁有物证,否则老夫不会轻易信了这红口白牙编的胡话。”
“你可有物证?”周陵宣又问秦梁。
秦梁似乎已演练了千百遍一般:“凶器便是物证。那是罪臣常宴私藏的兵器,若非常宴亲手赠予,小人怎会持有?”
周陵宣听了这回复,似乎有些得意,却仍沉着个脸,对张谨道:“张公,还要再审吗?”
“自然要审,”宁王周陵言却突然开口,引得众人侧目,“但审的不是秦梁,而是于仲于大人!”
柳怀远附和道:“臣附议。”
周陵宣微微皱眉,道:“为何?”
周陵言道:“因为秦梁是在于大人的处所发现的。多年以前,臣将秦梁捉拿归案,是于大人奉了陛下口谕将此等恶贼从廷尉府提走。按我大周律法,这等恶贼应被下狱等候处决,绝不会像昨日那般,在于大人的府邸被发现。”
“你想说什么?”周陵宣问。
“陛下,”周陵言抬眼,问,“当年,陛下真的命于大人提走秦梁了吗?”
周陵宣面有愠色:“宁王是在审寡人吗?”
“微臣不敢。可此事蹊跷,又事关我大周开国重臣的清白,不得不多问一句。”周陵言颔首道。
张谨忙道:“老臣以为,宁王殿下所说不无道理。”
柳怀远也道:“若真是陛下密令于大人提走秦梁,秦梁就不该在于府出现。秦梁便是私逃,于大人有看管不力、玩忽职守之罪。若陛下没下这道口谕,便是于大人假传圣旨,想要维护秦梁,那当年前丞相遇刺一事……”
“柳侯,”于仲冷冷地打断了柳怀远的话,回头看向他,“柳侯是想说,于某有弑父之嫌吗?”
柳怀远全然不管于仲的发问,只是仰着头看着周陵宣,接着说完了自己方才的话:“陛下当年可曾下过这道口谕?”
周陵宣见于仲理亏,便随口道:“寡人下过。”
周陵言便接着问于仲:“那本王倒是想问一问于大人,这等重犯为何没有被关入天牢、择日处刑,而是在于大人的府邸被发现?甚至被发现时,他身上带伤,正在于府里包扎伤口,看起来对于府十分熟悉。”
于仲咬了咬牙。他明白,秦梁只要秦梁被发现,他就注定会被猜疑了。不论周陵宣当年下没下过这道口谕,他都会被推到前面去成为活靶子。
秦梁是不能回护的了。
于仲想着,当即跪了下来,道:“臣的确有所隐瞒,还请陛下恕罪。”
“讲。”周陵宣道。
于仲道:“的确是臣将秦梁带回了府邸。”
一旁的张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又行礼道:“陛下,常家谋逆一事另有内情,还请陛下下令重审常家之案。”
于仲冷冷道:“还请张公听完再下定论。”他看向周陵宣,接着道:“陛下,臣是被人胁迫的!”
于仲此话说的理直气壮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里都红了。
常姝一直冷眼看着于仲,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愤恨。只听于仲接着道:“陛下可还记得,臣曾经的未婚妻子,常家二小姐常媛?”
周陵宣点了点头。
常姝却是更加生气,心中暗暗骂着:“人面兽心之徒,还好意思提阿媛?”
于仲接着道:“那想必在场诸位都知道,常家二小姐多年前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张谨听了,倒还沉得住气面色如常。常姝却是一下子变了脸。周陵言、柳怀远不明就里,也只是安静地听着。
于仲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眼秦梁,似乎狠下心来,又开口道:“正是此人所为!”
“什么?”一旁的周陵言吃了一惊。秦梁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于仲,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却因不知于仲有何打算,也不知该有何反应。
于仲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接着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陛下,常家和臣有杀父之仇,臣不得已退了和二小姐的亲事,但臣是真心实意钟意于二小姐。二小姐按律要被没为官妓,臣心痛难忍,正要向陛下求个恩典,却不想得到了二小姐失踪的消息。臣夙夜难寐,派人不分昼夜地搜寻,却不知二小姐的去向。在此时,秦梁出现,他告诉臣,二小姐是被他绑走了的,他要臣留他一命、免他牢狱之苦,这才肯告诉臣二小姐的下落。臣不得已,只好从了。可还未等臣从秦梁这里得到二小姐的消息,秦梁便被廷尉抓走。陛下又刚巧下了口谕,命臣将秦梁单独关押。臣一时起了私心,这才把秦梁带回于府。凡此种种,陛下明鉴!”
73 第73章
周陵宣听了于仲的陈词,颇为满意,向后一靠,看着群臣,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陵言道:“于大人所说的确是人之常情,但还需查证。”
柳怀远也颔首道:“若真如于大人所说,那这秦梁不仅行刺前丞相,还威胁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柳怀远说着,看了一眼秦梁,故意把那最后四个字说的极重。
只见秦梁登时变了脸色。
秦梁慌了,他看向于仲,于仲却看也不看他。
“于大人,”常姝却忽然开了口,引得诸臣注目,“不知舍妹现在何处?”
于仲道:“秦梁并未告知,因而于某无从知晓。”
张谨便也假模假样地问秦梁:“秦梁,你若供出常二小姐的下落来,陛下或可网开一面。”
秦梁急了,他哪里知道什么常二小姐的下落?常二小姐昨夜里不是就被这些人劫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