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左的立场能让一对父子反目成仇，更何况她这样天生被‘光属’排斥的人。

当然说是被排斥，也并非是有什么难过或者不忿的情绪，只不过是她对客观事实的陈述。就像剥夺生命对于她而言和普通人呼吸一样，是为生存不可或缺的本能。

人类是学不会用鳃呼吸的，她难以感受到正义教条中所赞颂的人性光辉。

不可仁慈，结果至上。属于洛伊丝记忆中的冰冷基调，形成她与这个世界正义力量之间的参差。

是的，本该是这样的……她想。

洛伊丝站在焦土之上，打量着对面或愤慨或质疑的敌人。随后拿出几卷绷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烧伤的部分，表面上逐渐冷静下来。

在这个场面里，她一如既往地孤身一人。

略有不同的是她脚下踩着放弃挣扎的康斯坦丁，除此之外唯有一人经过允许跨过黑暗来到她的身边。

一切出自她的意愿，但面对那双蔚蓝的眼睛她又不由得迷失其中。

杰森朝她伸出的手。

注意到洛伊丝的迷茫他又深深凝视了一会。然后当着所有人将满身戾气沉寂的她拢入怀里……

「咳咳两位，这里还有一个活人的……」

被近距离被喂狗粮的康斯坦丁虚弱地抗议道。

他试图挪开洛伊丝扎在他胸口的高跟鞋未遂，倒是成功打破了小情侣之间和谐微妙的氛围……杰森额头上不禁冒出一个大大的红色井字。

他环着洛伊丝的腰，手中枪口一转，闭着眼直指康斯坦丁的脑门：

「闭嘴吧。」

「别——！对了，项链！死狩你不是想要赌注吗，你还在等什么？」康斯坦丁浑身一抖，举起手大声叫道。

「…………」

脚下电灯泡的瓦数太高，洛伊丝侧过脸对着杰森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扫兴。」

杰森瞄了眼康斯坦丁，心中十分认同。

还是争取早点解决完事情和杰森双宿双飞吧……成功从‘丧’尸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洛伊丝不禁想道。

调整了一下心情，她面色不善地看向康斯坦丁：

「说吧，项链是怎么回事？」

*

没想到还是被康斯坦丁摆了一道……

洛伊丝和杰森两人在满满一股香蕉水气味的封闭空间中对视一眼。

「这条项链是一个了不起的魔法载体，拥有着通灵的能力。普通人能通过它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虽然项链被赠送给了加斯帕，曾经拥有它的是我，所以……」

康斯坦丁的话语仍在耳边。

最后的最后，狡猾的他发动了自己曾在项链中留存的转移魔法，将洛伊丝（顺带杰森）转移到了远离刚才三宫降临现场的随机场所。

也就是现在她和杰森所处的诡异地方。

强烈刺激性气味让洛伊丝直接封闭自己的嗅觉系统，而杰森也不禁捂住口鼻。

密闭的房间内没有正常光源，只有红色紧急探照灯数枚安在墙上，照出一拍拍轮廓笼统又精细的女性裸.体吊挂在天花板上……

粗略数来大概有几十具……灰红色的光影打在这无数条吊诡的光滑大腿上，就像肉质品加工厂流水线上没有生命的鸡腿，被涂上了劣质防腐剂晾挂在长轨架子上……

杰森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微微倒吸一口气。

但奇怪的感觉让他没有立刻下结论，他掏出了定位装置确定他们目前所在的方位。

嗯……还在哥谭……

所以这里是……

「杰森，这些不是人呢。」

洛伊丝直接上手，对着悬吊在架子上肉肉的大腿捏了几把，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嗯，不是人。」

确认了他们所在之处的杰森不禁嘴角抽搐。他拿出探照灯，对着那一排排白花花的肉.体按开开关——

□□的女体，没有瑕疵完全拷贝的模特级身材，该露的全露，不该露的也全露。无数具没有脑袋的美女死气沉沉地等待着最后工序结束进入包装环节……

……

「别看了。」

杰森关掉探照灯，一把将满脸好奇的洛伊丝拉过来，「……还有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我只是没想到康斯坦丁的魔法和他本人一样渣得不行——」

洛伊丝扫过声望能量进度条旁边的闪电形状符号，这是提醒她尽快进入休眠状态的标志。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符合关机的标准，所以洛伊丝只能用笑意掩盖淡淡的忧郁。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成·人·玩·具·工·厂吧？」

杰森：「……是。」

「这种限制片级别的场景就算发生些什么也不奇怪……」

洛伊丝有些无力地靠在杰森身上，看向晾晒车间突然咚咚咚作响的双开铁门，「……所以杰森，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过来了呢。」

第130章 SILVERY MIRROR50

不消洛伊丝提醒，杰森的子弹已经上膛。

「这次听上去像是人。」

根据门后传来的呼吸和脚步声响杰森谨慎判断着，但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被限制的视野让他更为谨慎地将洛伊丝护在身后。他盯着红色警戒灯下哐当作响的铁门，介于放散与紧缩之间的瞳孔微微颤动。

很快，敲击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大。

整个厂房都发出回震的轰鸣，连带那些被整齐吊挂的玩具娃娃像柔软的肉色齿梳般左右横摆。酸涩的摩擦声中半锈的门栓和螺丝扭曲了形状再也难以支撑状况外的异常突袭，门框几乎已经失去作用，脆弱地被撬开了一条隐约透露出疯狂的毛边——

面对门后传来的恶意，杰森心中默数三秒，心中已是平静之极。

今天的奇妙散步夜在某些人的有意策划下早已变得支离破碎，带有夜视功能的头罩也因为刚才的传送落在了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墓地的墓地。

他现在能庆幸的就是自己被洛伊丝匆忙拉出门时没有忘记穿戴上最基本的装备……以及门后那些要冲进来的家伙他好像并不陌生。

「哐！」

挣扎了半天的金属门终于被踩在脚下，比想象中更多的‘人形’生物蜂拥而入。

一只只发出血红光芒的瞳孔像黑夜中无数支被点亮的红外激光笔，在诡异的角度与速度中闪电前行凌乱奔走——目标却很一致。

杰森枪口稳定喷发，枪火每闪动一次必有一具尸体倒下。但很快倒下的尸体像橡皮泥一样被践踏在无数渴求血肉的脚步下，然后再次在枪响中堆成肉山。

「唰——」

一阵银白的刀光掠过，在快要扑到杰森身后的敌人身上画出数道笔直冰冷的切割线，失去动能的躯体连带着骨头散架成数段肉块。

杰森对血肉如雨淋般落幕之后的洛伊丝微微侧目。

「身体没关系吗？」他一脚踢在身侧疯狂来袭的红眼睛敌人身上，接着又是一枪正中脑门，血光四溅。

「还好。」洛伊丝言简意赅地答道，同时将无形变成两把短剑分握，身形在黑暗中稍作闪动，便又是几具没了脑袋的尸体堆叠着倒下。她手指抹在剑刃上的暗褐色血液，似在回味着气味和手感，「……只是没想到‘社团’瓦解后还能遇到这些东西。」

「甚至数量更多了。」杰森啧了一声，几段精准连射后一整排汹涌的人群轰然倒下，少许给他争取了些喘息的机会，「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的？」

「这次或许用的不是活人……」

洛伊丝分析着五感传递而来的情报，在不可忽视的眩晕感中默默组建大脑3D地图。黑暗中没人看得到她瞬间的失神和微晃的身体。

但掌握来袭人数后，她还是再次蓄力冲入人群，像冥夜幽灵般手起刀落，配合着杰森一次次扳机扣动后枪火响声清扫着数度用来的敌人……即便这些敌人好像从头到尾对她都没有兴趣。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杰森踩着血浆将站在原地发呆的洛伊丝拉到身边，看到她异常冷淡的表情后他不禁皱起眉头，但还是继续说道，「救蕾妮斯梅的那次，那些实验体也从不攻击你……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