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好好的年夜饭，林黛玉和颜明哲在暖阁里相对而坐，眼前是多少佳肴佳酿，窗外是烟花爆竹声声不断，两人竟一言不发，都低着头专心吃眼前的菜，间或抬头看对方一眼，若不小心对视，便飞快的撇开眼神，不敢再看。

不行，不能再想玉儿了。颜明哲热得额角出汗。他逼着自己想些别的。

玉儿在和他守岁，不知阿淮和棠姐怎么样了？

棠姐竟要他教导阿淮……一些男女之事……说是怕阿淮学坏了。

阿淮那小子听他扯完，知道是棠姐让他学这些，分明通红着一张脸，却说什么“她已经不把我当个不懂事的孩子了，这很好”？

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打动棠姐……

心思飘到他教谢淮的那些东西上，颜明哲忽然攥紧了茶杯。

他要出去透透气，他……

门帘落地，林黛玉才大着胆子看一眼屋内。

已经没了颜明哲的身影，她拿帕子擦一擦手心，捂住胸口软了身形，倒在身后的靠枕上。

*

年后三月，回到金泉，林棠便问黛玉打算什么时候和颜明哲办婚礼。

“虽说什么时候成婚都随你的意，可圣旨已下，若拖得太久也不好。且总要让爹准备起来。”林棠说。

“我……”林黛玉靠在林棠怀里，手中攥着林棠的袖子，“总要等西北这里都定下来……”

“也好。”林棠笑道，“明年你二十了，我也给你办个及冠礼如何？咱们明年先回京复命再去江南，正好也有时间办你们的事。”

“那就听姐姐的。”林黛玉低声说。

“什么叫听我的呀？”林棠推她，“你自己呢？你愿意吗？你准备好和他成婚了吗？”林棠低头去看林黛玉的神色，“怎么不看我？”

林黛玉慢慢抬起头，面上已是一片绯红：“姐姐，我准备好了。”

“……那就好。”林棠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生出些许怅然来，却对她调笑说，“早些成婚也不错。这男人年轻些才有好处，再过几年他若不中用了，你岂不亏了？”

“姐姐说的什么！”林黛玉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要走。

林棠一把拉住林黛玉，把她拽回来，难掩担忧说：“可这一成婚，你们年轻情热，岂有不有孕的。”她犹豫一时，还是问：“玉儿，你有近几年要孩子的打算吗？”

林黛玉也定了定神，认真说：“姐姐，虽然我不想太早生孩子，可若孩子来了，我必然会尽力平衡好，不会耽误……”

“我怕的不是这个。”林棠叹，“你实话和我说，若你三五年内不想有孕，我有办法，还不伤你的身子。”

“是什么办法？”黛玉立刻问。

几日后，林棠带蒙着眼睛的黛玉从空间里出来。

她给黛玉打了HPV疫苗。从现在起到明年她及冠，正好可以打完三针。

林棠思来想去，她不可能拿出一堆安全套给黛玉用，也不太好让她按时服短效避孕药，只能给她做皮下埋植避孕，既长效又不起眼。

在她成婚之前，先把HPV疫苗打完，也可以预防很多性生活带来的疾病——如果颜明哲不忠呢？

她信任黛玉，所以愿意带她去空间。但她怕吓到黛玉，也没想好空间的秘密是否适合告诉别人，所以让黛玉蒙着眼睛。

黛玉也并不问她带她去了哪里，也没让林棠解释她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疫苗林棠早给自己打过了，所以才敢给黛玉打。至于皮下埋植避孕这个小手术，她也打算先在她自己身上试验一下。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感谢在2022-02-08 23:32:18~2022-02-09 11:5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影儿 10瓶；鱼非鱼、凶唧唧的毛球、栀宜 1瓶；

第151章 情动

空间内没有大夫, 林棠本打算自己动手做皮下埋植。左右这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她还可以在网上购买医院里的所有器材。

但动手之前，鬼使神差的，她购买了私人医院的上·门·服·务。

她……成功了。

【……宿主可以在网络上进行购物, 可购物的对象包括宿主上一个世界现实中除了房屋和土地以外的所有物品, 只要宿主有足够的货币进行购买……同样将LV.7功能之一提前：宿主可以将他人带入空间。】

这才是【LV.6】【LV.7】功能的所有用处吗？

穿上太久没有穿过的现代服装，把一头长发简单的束起垂在身后, 戴上最新一期时尚杂志推荐的首饰, 脚踩高跟鞋又很快脱下——穿惯了平底靴子的她早已不适应高跟鞋了, 况且是在家里, 穿拖鞋就好——林棠怔怔的站在镜子前面, 打量里面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年轻女人。

她是林棠，却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林棠了。

林棠安静的坐在客厅，等医生到来。

李晨曦今年三十四岁, 医学院博士毕业, 已经在天宁私立医院工作了七年有余。她虽然年纪尚轻, 却因专业和严谨深受客户信赖。[注1]

今天她要上·门·服·务的地点是本市最“贵”的别墅区, 据说住在里面的业主都非富即贵。而她的客户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的服务内容是给她做皮下埋植避孕手术。

李晨曦牢记职业道德, 不打探客户隐私，却难免好奇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不用更方便、几乎无副作用的避孕套，却非要做皮下埋植手术来避孕。

现在的年轻人呐……

不过知道要避孕总比怀上了再后悔打胎的好。

小心将车开到客户指定的车库里，李晨曦没见到有人来接，便拨通了客户的电话询问。

客户请她直接上楼。

地面一尘不染，屋内安静极了。李晨曦在玄关处放下手包脱了外套, 拎着医疗箱换上拖鞋, 莫名感觉到了紧张。

她转出玄关, 猛地屏住呼吸。

一个美得惊人的女孩儿正端坐在沙发上，神情高贵得让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破坏了这样的美。

她光坐在那里就是一副世界名画。[注2]

这就是她的客户吗？

李晨曦犹豫着上前。

那女孩儿站了起来，用和在电话里一般无二的微哑的嗓音轻声说：“您来了，请坐。家里没有人，只能请您喝杯水了。”

李晨曦连忙道谢，小心翼翼的坐在她对面，才后知后觉女孩儿身材也非常好，只是她说话有些奇怪，字正腔圆得似乎是在做新闻播报。

“请问您就是林棠……女士吗？”她问。

确认了客户，李晨曦努力让自己摒除杂念，进入工作状态。

工作很顺利，客户非常配合。她话少，不像很多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儿一样问题很多，也不怕疼。麻药针头刺入她皮肤的时候她连眉毛都没动一根。

事实上，李晨曦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个女孩儿正在收敛身上的气势，努力用平易近人的态度对待她。

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惊人的气势？

她住在这样一所房子里，孤身一人，家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父母呢？

李晨曦收好医疗箱，对客户进行例常叮嘱：“……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副作用的，但如果身体有任何异常，请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客户送她到了车库。

李晨曦关上车窗，在后视镜里看到客户眉眼微动，眼中似有风雷凝聚，竟变了一个人。

她想再多看一眼，但客户已经走向电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

在自己身上试验过皮下埋植避孕的安全性，林棠又在假人身上复习了几遍李医生的手法，便做好在黛玉成婚之前亲手给她做手术的准备了。

回想起和李医生见面的那日，她仍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现在的口音和几百年后有着不算太小的差别，她的行事习惯也不再像一个现代人，幸好她常听网课和新闻，还能说出现代汉语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