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番外(235)
冯太后笑道:“正事要紧,就让她们忙去罢,我也只是想起来了问一句。”
听这意思,谢皇后已经想好等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宫去传话了。
从长宁宫告退出来,谢皇后并不用人送,让各自回宫便是。
齐承坚和谢沁在原地立着,看谢皇后的凤辇行得远了,便也上辇回宫。
一入临凤殿,来不及更衣洗手,谢沁便令人都出去,直接问齐承坚:“殿下此时是否能替妾身解惑了?”
齐承坚笑道:“我还以为殿下得母后重用,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不想听我的敷衍了。”
自己摘了大凤钗,搁在妆台上,谢沁笑道:“都说殿下谦和有礼,有君子之风,原来这般记仇。”
齐承坚洗了手,帮她摘下耳坠,笑道:“我以为你我夫妻两个月,你当尽知我为人了。”
“夫妻两个月……”谢沁转身抬头,“殿下难道是真想和我做寻常夫妻?”
“你既知是我求得你提前入宫,为什么不信我是真心想与你夫妻恩爱,一世到老?”齐承坚问。
谢沁转回身体,继续对镜卸下妆饰,笑道:“殿下可是自小在天家长大。”
齐承坚将她摘下来的簪钗一一放回妆匣里,叹道:“正因我一出生就是皇家的人。”
“殿下在骗我,我不信。”谢沁说,“如果是这个理由,殿下为什么会怕我伤心?”她在镜中观察着齐承坚的神色。
齐承坚的面色果然变了。
他的眼睛里现出几分颓然和无奈,是谢沁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情绪。
“因为我曾对一个女子动心,觉得她是天下最不凡的女子——现在我也这么认为。我做梦都想娶她为妻。”齐承坚轻声说。
“然后呢?”谢沁追问。
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涩,她微微一怔。
“然后啊……”齐承坚深深叹息,踱远几步看向窗外,“然后她对我说,她可能不会生育,也不许她的夫君因此去寻别人,我便知道,我和她此生是没缘分了。”
震惊了半晌,谢沁艰难开口:“那……”
她分不清她心中是什么滋味,是酸,是辣,还是咸?只能凭她的本能发问:“现在呢?”
“现在?”齐承坚笑问,“现在我不是娶了你吗?”
“别这么瞪着我,太子妃殿下。”他终于回头,对着谢沁笑道,“我不能答应你可以不生育子女,也不敢保证将来一定不会找别人,但我愿意试一试……试一试怎么做个好夫君。”
“做个她眼里的好夫君吗?”谢沁问。
“当然不是。”齐承坚说,“我不是她的夫君,也做不来她眼里的好夫君。”
“做我眼里的好夫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谢沁说。
“我知道。”齐承坚笑,“我会努力的。”
“其实我也不算骗你。”他说,“正因我是皇家的人,还是储君,所以注定和你做不了寻常夫妻。但我不想落到夫妻父子相疑,自相残杀的地步。”
“‘高处不胜寒’,身处你我这等位置,能知心交心的又能有几个。”齐承坚低叹,“你才入宫两个月,就觉得行动不便,处处不自在,可我在这个位置十八年,又有几日曾自在过。”
谢沁犹豫着,没有吭声。
齐承坚看着她:“我说让你在家里自在些,每次都是真心话。成婚又叫‘成家’,麟德宫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如果在家里都不能让妻子自在随意,我这太子又做得有什么意思?”
他上前两步,走回谢沁身边:“表妹,我只盼你我即便不能相濡以沫,也能互敬互爱,走完这一辈子。”
谢沁微微上前半步,看着齐承坚的眼睛说:“可你想求的这些,终究还是得看你自己呀。”
齐承坚苦笑,将她搂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
月挂梢头,临凤殿内只余零星几盏灯烛在跳动。
齐承坚悄悄下床,没有唤人,亲自吹灭了寝殿内燃着的最后一支蜡烛。
但一回身,就着泼洒进殿内的月光,他看见锦帐内谢沁睁开了眼睛,双眼明亮似星辰。
“你还没睡?”他坐在床边笑问。
“你不是也没睡。”谢沁说。
“嘘——”齐承坚把食指竖在嘴边,“小声点,他们都警醒着。让他们听见一句半句,又要进来捣乱了。”
谢沁一笑,放低声音,问:“你想什么呢?”
在齐承坚开口之前,她又说:“才说好了要互敬互爱,你可不能糊弄我。”
齐承坚一叹:“原来这才是太子妃殿下的真面目,真了不得。”
他只得道:“我在想,你知道她是谁,是不是?”
第138章 当家
谢沁翻身坐起来, 笑道:“天下这样的人也就她一个,还能是谁?”
齐承坚:“……也是。”
谢沁又笑说:“我和她比和你还熟呢。未入宫之前,我在她家住了足有一年多,她们姊妹也常到谢家来, 都和我的亲姊妹一样。你一说, 我就知道是谁了。”
往枕上一倒,齐承坚说:“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了, 你得信我。”
谢沁也躺下:“我信。可父皇母后已是难得的恩爱, 就算对谢家有些……父皇也极看重你, 弟妹们也都尊你, 你为什么……”
身边半晌没人回答, 谢沁泄气:“就当我没问。”
“你别急——”齐承坚抓住她直叹:“从前怎么没觉出来你竟是个急性子?”
“从前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呀?”谢沁笑,“就当是我这几个月憋坏了,太子殿下, 您就让让我罢, 啊?”
怕让守夜的人听见, 两人一笑, 各自躺好, 齐承坚才慢慢开了口:“去年冬日, 父皇忽然试探我心里是怎么看待承定的,怕我以后……做出残害兄弟之事。”
谢沁默默听着。
“其实父皇试探我不是一次两次。”齐承坚说,“我大概也能理解父皇。大周皇室现成的例子不过才十几年,父皇有所警惕,想防患于未然,也是理所应当。”
“可理解归理解。”他本便在用气音说话, 说到此处, 声音愈发放低, “身为人子,被父亲怀疑试探,我心里……”
“承定只比我差三个月,吴贵妃难免多心,不算什么。可承定年岁愈长,也对我心有不服,将来……”齐承坚说不下去了。
谢沁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向从容自若的太子有这样的一面。
想到谢家是什么样,她不由对齐承坚有些怜悯了。
握住谢沁的手,齐承坚自嘲笑道:“我因父亲猜忌我而伤怀,却也一样疑心兄弟,这大概就是天家。”
“可天家就应该如此吗?”
这个问题谢沁回答不了,齐承坚也并非是要她回答。
他叹了一声,对谢沁笑道:“睡罢。”
夜深了。
谢沁已经靠在齐承坚身边睡熟。
齐承坚从思绪中抽离,也闭上了眼睛。
今日无云,月光的清辉洒落在京城每一个没有阴影的角落,也流动在荣国公府的高祖御赐牌匾上。
隔壁与荣国公府大小规制相差无几的原宁国公府,大门上已经新挂起了写着“敕造渤海郡主府”七个大字的今上御赐匾。
开国一门两国公的贾家只余一位忠义荣国公夫人,早已不复昔日的威势,但今日赐婚圣旨一下,贾瑛成了圣上的孙女婿,虽渤海郡主为异族渤海王室女,并非大周皇室血脉,贾家也算大回了一口气,不再是只靠忠义荣国公夫人一人撑着了。
做渤海国王女的郡马自然不如做正经驸马郡马风光,但这是有利于大周与渤海国和平的有功之事,数家被皇上取为备选的人家都让自家子孙好生哄渤海郡主高兴,如今差事落到贾瑛头上,不知有几家遗憾几家羡慕。
贾母更是知道轻重,若把这差事办好了,贾家不说能回到几十年前,起码不会等她一撒手,就从京里的勋贵圈子跌落下去,因此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