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成神日(40)
恭子以恒定的脚步走着,充分享受江边湿润的晚风。
“像我以前拥有的少,抢到打折限量鸡蛋就超级开心,现在没以前那么容易开心了,我到底是太过珍惜现有的一切,还是不够珍惜呢?我变了吗?我能适应婚姻吗?万一我成了我母亲那样的母亲该怎么办?正要退缩呢,你抢在我前头了。”
渐渐地,距离缩短到三步。
“没关系,退缩是正常的,怀疑也是正常的。只是千万别小看了生活,生活才是王道。”
恭子侧头已经能看到敦贺的侧脸。
“我喜欢做好吃的,喜欢看你吃我做的好吃的。当我疑问这样就好吗?我回答自己——我做的红豆面包天下第一!”
“可是我……”
“生活足够包容,不够包容的可能是自己。”恭子忽然说,“他没透露涉谷的存在。”
“什么?”
“我不知道涉谷是谁,他是谁,不久前在邮箱里发现了他的来信,他让我在你后悔的时候告诉你。”恭子挽起敦贺的手臂,“还让你治一治完美主义的病。”
她冰凉的手让敦贺回过神来,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很快被体温暖了过来。
也许他今生都超越不了父亲的成就,跨越不了过去的阴霾,但生活在一往无前的继续。做珍惜自己人生的俗人,被感情蒙蔽的痴人。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前所未有的失落,便明白这种不适是源于完美病的脱敏。
电影的名字叫《完美人生》。
迹部挑了个无人打扰的下午看完。里面最有存在感的角色是岸存二,主角也无可比拟的抢眼。他没从其中找到一丁点像白村的地方,甚至连脸都不像。
即使白村和他做同样的事,给人的感觉也必定大为不同。岸存二看上去很快乐。嘲笑一切,充满酒神精神,热衷于让身边的人痛苦。你根本不觉得他会有过去,他只在你看到他的每一秒里鲜明浓烈地存在着。这也造就了他无可抵挡的吸引力,他不好好穿衣服时恨不得他脱下来,而他脱下衣服,则像恶魔剥下自己的人皮,让人浑身发凉。
而白村,他做坏事,不感到高兴,做好事,照样不觉得,如果造成了别人的痛苦,他大概不是有意的,虽然也完全不愧疚。迹部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现岸存二那种性魅力,他像个没有性别的人,甚至有时候都不像人,而像某种无机物。
至于他的过去,根据他透露的,迹部分析影片里的年纪是对的,只需要行为调换过来,情节应该没有一五一十的发生。
管家敲门,迹部拿上分析剧情的纸笔出去。
安卡回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毛发粗糙几乎全白,但是很干净,虹膜颜色是金属般的银白,并未和眼白连成一片,偶尔映照了阳光,有种病态的瑰丽,让人不禁猜想他还有没有视力。
他活着迹部不意外,意外的是他首先来找自己,而且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平静安然。
他问了迹部鸽子怎么养的那么好,称赞宅子味道好闻,谢过管家端来的牛奶,但看都不看奶盆一眼,这些闲聊里他绝口不提白村,好像只是没想起来。
安卡从沙发上跳下来,悠悠抻了个懒腰,鼻子戳到茶几上迹部的纸笔。他瞄了两眼。
“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迹部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是孤儿出身。”
“你怎么……”
“被遗弃在冰天雪地的孤儿院前,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苦劳、强’暴、轻贱和不可避免的生命减损中。”
迹部认真听下去。
“他在死掉之前被人挑走收养,进入一所画廊,被当成间谍培养。从几近原始的地方到文明的残酷名利场,他学会了察颜观色、窃听、暗杀,也了解了知识,在艺术中摸索到美德的微光,萌发了自我——他的第一次反抗是挑食。”
挑食……迹部听着熟悉。
“他被关进特制的地下室,完全的黑暗和绝对的静寂,只有每天中午一点光随着水和他不吃的那样东西送进去。第七天他吃了。一开始禁闭还能让他妥协,后来他甚至主动犯错,只为重回那片无声的黑暗。”
“那时他视绘画为真正的事业,关怀那位需要他伺候的老者,与那位老者同病相怜。后来他的养父为了抹杀他的自我,让他听话,串通他最信任的老师毁了他的绘画事业,他们成功了。然而半年后老者自然死亡。他付出了他能付出的所有代价,杀了他们,放火烧了画廊。”
“那他究竟……怎么死的?”
“意外。”
“意外?”
“对,天灾。”
不是自杀。
“向来接受他人的安排、作为工具活着,唯一一次脱轨就是完全的毁灭,在陌生世界睁开眼睛,前尘往事一应消失,他不仅不清楚怎么行使自由意志,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自由意志。他是怎么从虚无中重建出现今的自己的,谁也不知道。”
说完仿佛无事发生,安卡咧开的嘴近似笑容。
“今年冬至阳光会很好,第二天会下十分怡人的雪,你可以到白村旧宅找我们。”
“你到底……”
“我是先知。”
安卡告知迹部。
“我是通往未来的桥。”
像是只有迹部不知道的约定一样,管家通报说白村来接安卡,于是安卡跟着管家去找狗绳。
明明也就消失了几个月,却有种很久不见的陌生感。细看白村的眼睛颜色变了,介于棕与金之间,也长高了,只比迹部矮一点,按理,白村来年应该直升冰帝高中部。
“你知道这些天冰帝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
“只要你露面……”
“我看起来像天使么。”
“总有媒体把话筒伸到你面前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哭。”
莫名戳中笑点,迹部笑得停不下来。待他止住笑,想想除了白村也没有别人会开这类玩笑。
“电影看了吗?”
迹部感觉自己有点没话找话。
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些类似境遇还行的人对境遇糟糕的人怀揣的歉意,带点怜悯和优越,一旦意识到这种心理就会心情很坏,不如坦白:
“安卡说了你在另一个世界的过去。”
白村对此没有疑问,只说:“你不必这样。”
迹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很自然,他努力了。
“我的过去没有听起来那么糟糕。”
他所做的努力被看穿了。
“假使要我把你们定义为不幸的经历当「痛苦」,把「痛苦」当成糟糕的东西,我只能说……”
第37章 冬至之至
“我不强求幸福的童年、安逸的青春期,更不期盼没有痛苦的成年。人无法摆脱痛苦,能让痛苦减轻一些的,起初肯定是谎言。杀掉仇人,那个你以为造成自己不幸的人,同样是自欺欺人,不过这么骗一骗自己还不错。”
“没有秘密、背叛和谎言,公平并且充满爱的理想人生不存在,即使存在,那又如何。哀怨不公平,因自怜不该受到如此对待而掉泪,那是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变得可怜?”
“我遇到不少人,过得好的,过得不好的,受了委屈都问:为什么这么对待我?不为什么,因为他们可以,命运可以。如果预设世界具有它所应当的公平,那么这种预设是一种认知错误,委屈也是不符合自身理想的委屈。”
迹部听得很明白,因此这个平和地娓娓道来的白村更显得陌生。
“我一直是向着未来的。只不过我常发现,我面向未来的方式,是曾经某事的重现或者刻意的违反,那些存在我原本躯壳里的记忆塑造了我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影响着现在的我。我在对抗之时惯于推卸责任给过去,所以我常发觉生命可憎的惰性。这可能是必然的一部分,同时它也是非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