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同人]无边光景+番外(152)
“我就拿剑指了你一下,没必要这样吧?”
魏无羡脸色沉了沉,阖了眼,旋即又睁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金凌。
他要怎么答?
说他被那句“含光君也在,他都来了,您还去哪儿啊”给伤到了?
事实上,他看得出来,感受得到,十六年后的蓝熹微,唯一会让她随时随地卸下心防的人,只有蓝忘机。
她对金凌,对蓝思追、蓝景仪他们这些小辈,大抵是很少会暴露自己的脆弱,甚至在他解释完多年前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失态。
但她可以在蓝忘机怀里埋怨,可以在蓝忘机跟前哭诉,可以把最柔软的自己毫无顾虑地直面蓝忘机。
他知道,这是绝对的信任。
毕竟,这份纯粹的交付,他也曾独有。
如果他没在莫家庄重新活过来,如果蓝忘机再陪蓝熹微一个十六年,他迟来太久的解释还会有用吗?
她还会为他脸红吗?
夷陵那段日子,那段浑浑噩噩没了信念,又弄丢了爱人的日子,他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也一并折断了蓝熹微的羽翼。
有人始终参与她的喜怒哀乐,始终坚定地选择她。
他要怎么和这个人去争啊?
而今的魏无羡,拿什么去争啊?
......
月色如凝。
客栈内院中掩映着清辉,戾气四溢的刀灵悬在半空中,扎得蓝曦臣心间隐隐作痛。
“你们确定...看到大哥尸体了吗?”
在场的四人,蓝熹微与蓝曦臣都是第一回 见到霸下的灵,将刀灵从义城带回来的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几分不忍。
这件事,迟早要说的,魏无羡知蓝忘机在担心什么不肯说,轻咳了一声,徐徐解释:“我们在义城封印的阵中,见到了无头尸身,保存得很好,就连衣服也没有腐烂。”
“刀灵直到见到尸身,才幻化出本来的模样,他真的是赤峰尊。”
蓝曦臣闻言,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依旧是挑不错的姿态,唯独颤动不已的眼睫,出卖了他。
离他最近的蓝熹微瞧得真切,黛眉紧蹙:“大哥......”
聂明玦与蓝曦臣,是一起并肩作战、经历生死,没有血缘但情同手足的关系。
“我没事,别担心。”
唇色更白,蓝曦臣艰涩道:“当年,我亲眼看到大哥在金麟台走火入魔,筋脉尽散,虽然这些年没有他的音讯,可我...我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可惜,真相来得太猝不及防,太不体面。
明明是走火入魔失控,明明是消失无踪能寻,为什么会是无头尸身?
“泽芜君,在下还有一事请教。”魏无羡蓦地出声。
眼神似有若无在银色面具上停顿了一会儿,蓝曦臣颔首:“请讲。”
“刚才含光君也说了,我们在义城与抢走薛洋阴虎符的鬼面人交过手,但是含光君没有说的是,这个人不但对你们姑苏蓝氏的剑法了如指掌,更是会一些金氏的绝招。”
“泽芜君可知道此人是谁?这个鬼面人不仅熟知蓝金两氏的剑法,而且行踪诡秘,隐藏身份,不但在栎阳企图抢走刀灵,更在义城帮薛洋行凶,这个人显然不想让我们见到赤峰尊的尸身,也怕我们见到,被薛洋复原的阴虎符。”
“我们暂且可以不论,这个人究竟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什么秘密,但是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十分了解清河聂氏祭刀堂秘密的人,一个可能和姑苏蓝氏关系非常亲密的人,甚至是一个,和赤峰尊颇有渊源的人。”
此话一出,蓝曦臣默了半晌,陡然想起什么,低哑失笑:“阁下的言论,与舍妹说得大同小异,但他...不会那么做的。”
“你们探查刀灵一事,包括遭遇到鬼面人,都是这个月发生的事情,而这个月,他几乎一直同我秉烛夜谈,就在前几天,我们还共同策划了兰陵金氏在下个月的清谈大会,分身乏术,所以那个鬼面人不可能是他。”
魏无羡追问:“那若使用传送符呢?”
蓝曦臣笑着摇头:“若想使用传送符,首先要修习传送术,此术极其难修,他身上没有任何修炼过的痕迹。”
“而且若想使用此术,需要耗费很大的灵力,前不久我们刚刚出门夜猎,他状态极佳,所以我确定,他绝没有使用过传送符。”
“他不必本人去。”
“若不是他本人呢?”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魏无羡骤然觉得掉进了醋缸里,心酸得不成样子,胀痛感在胸口一点一点发散,痛到让经历那么多磨难的人,也捱不住。
在这一瞬,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件事。
他与蓝熹微,真的错过了太多年,这么多年的时光就像是一面铜镜,干干净净地映衬着他可笑不堪的小心思。
喧嚣闹市,灿烂烟火,一次次义无反顾地奔赴,与红尘为敌也要站在他身边的偏爱,浮光掠影地涌现。
夜色迷离魅惑,是淡化情绪最好的遮蔽,魏无羡摸了摸鼻翼,克制着眼眸漾起的温热,眯眼盯着不远处的人,心旌悸动。
“大哥,他那人巧舌如簧,金麟台的......”
本来是要说金光瑶能言善辩,想要人帮他做事必定有很多法子与说辞,可蓝熹微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也是在金麟台,她与蓝忘机去找蓝曦臣的路上,诡谲的陌生视线,熟悉的素白衣角。
是他。
“还有一人嫌疑比他大啊。”
蓝曦臣怔了片刻,眸中微不可察地掠过喜色:“谁?”
蓝熹微嘲弄地弯了弯唇:“苏涉。”
“出卖蓝氏,自立门户为秣陵苏氏,当年金氏的百花宴是私宴,金光善不会管这些事,如百凤山围猎一样,负责邀请的人只会是他。”
回忆起百花宴的事,她嗤笑道:“他还替苏涉解过围,这两人加上薛洋,诱我去密室易如反掌,更何况,大哥,我昏迷的那几日,他也在云深不知处吗?”
任谁都没能想到的人,由蓝熹微点出来,确实合情合理到令人根本无法辩驳。
就连蓝曦臣,心里也是刹那间醍醐灌顶般了悟。
与其说秣陵苏氏与兰陵金氏相交甚密,不如说是苏涉与金光瑶交好,难怪他有时在金麟台上偶尔还能碰上几回苏涉。
这些年,世人对金光瑶褒贬不一,但是蓝曦臣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相信自己亲身感受,从未怀疑过他。
金光瑶在他这里,不是这样城府极深的人。
而且,蓝熹微的身世在百家之中至今都是秘密,他没与金光瑶说过半句,金光瑶清楚得很,蓝熹微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不会放任不夜天密室那种事发生的。
“不会的,熹微,他不知道你的身世,我与他的情分在那,不夜天他还护着忘机,不会伤你的。”蓝曦臣越说声音越小。
蓝熹微看着他,心下一狠,没再犹豫:“万一最先知道的就是他呢?他当年在岐山深受温若寒青睐,温若寒又与我娘亲相熟,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去查我的身世又有何难?”
“他护着忘机是因为他知道忘机与你是至亲兄弟,他如果知道我不是,凭什么为了我放弃与薛洋合作呢?”
字字句句皆是有理可循,也皆是剜心沥血。
四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周遭也静得离谱。
打破这奇怪氛围的,是客栈里传出来的争执声。
“我们之前不是在讨论薛洋吗?为什么要吵到魏无羡身上来?”
被点到名的魏无羡一愣,僵硬回身。
“薛洋干了什么?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金凌的声音远不是几刻钟前那么无害,染上了十足的怒意。
“魏婴跟他相比又好到哪去?他们这种邪魔歪道都是祸害,就应该统统杀光!”
“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呀?思追又没说魏无羡不该杀,他只是说修诡道的并非薛洋一种人啊,你有必要摔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