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没死？”她困惑地说，“你拥有一件死灵领域的传奇物品？”

“是的……在我来的地方，我认识一位和你一样的死灵法师。”斯特兰奇板着脸说，“你甚至不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决定杀了我吗？”

“如果你真是神眷者，如果刚刚我没动手，现在死的就是我。”密涅瓦冷淡地回答。

她定定看了他的眼睛几秒钟，然后说道：“我相信你的解释了，外乡人。”

密涅瓦顿了顿，有些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抱歉。”

史蒂芬看着她，少女密涅瓦的眼神里没有歉疚，也没有想要欺骗他的狡诈。这并不真诚的道歉像是一个预设好的程序，是她在模仿“人类”时学到的社交技巧。

这让他想起他认识的那个密涅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和一个已经熟悉的人重新认识了一次，史蒂芬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迷宫外徘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它的入口。

“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史蒂芬。”史蒂芬轻声说，“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密涅瓦？”

“跟我走。”她抬起头望着夜空，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令人发寒的表情，“伊索星要升起来了。”

他们拢紧斗篷——鉴于史蒂芬的斗篷已经充当了他的衣服，他只能勉强让斗篷变出一顶宽大的兜帽将自己隐藏起来。

密涅瓦轻车熟路地带着他顺着小路离开城市。在郊野之中，他们和那个猎人的尸体一起传送离开。

直到他们听见海浪的声音，重新开始在黑夜中赶路，密涅瓦才解释道：“不能在城市里用传送术，裁判所的猎人会顺着魔法的痕迹去寻找传送者目的地。”

“是审判异端的宗教裁判所？他们会抓捕施法者？”史蒂芬问，“我听见在酒馆里你们谈及‘幻日’——”

“裁判所不审判异端，而是所有无信仰者。事实上十三个主神之间也互相仇视，但他们会联合起来清理所有不愿意信仰他们的人。”密涅瓦平静地说，“幻日就是幻日之神，寒渊城流行的信仰是冥府执灯者，也就是死冥灯。”

“提及神的真名和称号可能会引起神灵的注意……所以除了神眷者，没有人会对神直呼其名。”密涅瓦说，皱起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措辞，“只有在教会注册过的施法者才被允许存在，而拥有奥术之眼——他们称之为‘亵渎之瞳’的人不可能通过注册，这就是我当时要带你离开酒馆的原因。”

“我听说这样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魔法天赋。”史蒂芬说。

“传说中引诱分裂之月兄妹反目的邪神就拥有着这样的眼睛。那之后，这样的眼睛就被视作亵渎、毁灭、动荡的象征。”密涅瓦言简意赅地说，“尽管那是一个谎言。”

“能解释一下吗？”史蒂芬说，“那个传说。”

密涅瓦在斗篷下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史蒂芬顿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说错了话。但密涅瓦紧接着就皱起眉，脸颊稍微鼓了鼓，似乎在努力地遣词造句。

……史蒂芬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稚嫩版的死灵法师大概只是词汇量不够。他正想着要不要岔开话题，少女已经开始讲起了那则传说。

“曾经的熵之女神最引人注目的特点就是她充满奥秘的眼睛。她的劝诱令三轮月亮自相残杀，最后，最小的妹妹因为提前饮下了伊索星的血所酿的苦酒，成功吞噬了两位兄长。”密涅瓦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说。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最后伊索星、分裂之月和潮涌之神共同杀死了熵之女神，瓜分了她的权柄，但混乱就此侵染了月亮的领域。这就是天上的三轮月亮被称为分裂之月，而伊索星每三天才出现一次的原因。”

“他们瓜分了她的权柄……”史蒂芬若有所思地说。

“自那之后，潮涌之神执掌混乱，分裂之月拥有争端，而伊索星的光芒之下出现了阴影的领域。”密涅瓦面无表情地做出总结，“熵之女神被打上邪神的印记，被扫进垃圾堆里——这就是一次典型而成功的神战。”

“你厌恶诸神吗？”史蒂芬轻声说。

“末日将至，诸神却依旧在争权夺利，想要掌握整个维度。”密涅瓦嘲讽地说，“世界正在倾颓，而他们高踞云端。我轻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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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永恒之火？”托尼戴上了他的护目镜，小心地凑到密涅瓦身边说。

“不熄之火。”密涅瓦轻声说道，她的手中托着一缕跳跃的火苗。这火焰像活着一样，在空中盘旋跳跃，跳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永恒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