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晴雯重生记(503)
邢夫人忖度贾母话里的用意,无非是怜惜王熙凤,替她开脱了,忙道:“老祖宗休要自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固然是个聪明的,却因太过聪明,事事都要争抢好胜,这才劳累过度,伤了身子,这却并不是咱们本意,咱们本意是教她老生歇着的。她偏生不顾自己身子沉重,冲到前头去,这才落了胎,难道竟能算是老祖宗和咱们贾家的过错吗?”
贾母心中到底不忍,摇头道:“前番尤二姐也便罢了。那一场官司,虽明着不知道底细,但咱们心里都知道是她暗中出手的。想来尤二姐若是到了咱们家,是贵妾身份,若有子嗣的话,免不得有损她和巧姐的事。故而我刻意装聋作哑,装作不知道。但平儿是她陪嫁丫鬟,又是个通房,将来养了孩子,自然是留在她屋里的。她身子这症状,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再不能生了,把平儿那孩子当成自家孩子一般看待,又有甚么不可以?为何她聪明一世,竟忍不下这点小事?这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怨不得你和琏儿心中都有怨气。”
邢夫人忙道:“我这里又算得了甚么。只琏儿口口声声说她牵扯着甚么人命官司,这事情倒是要慎重相待,咱们家这会子不比从前了,若是姑息养奸,包庇罪犯的话,只怕会留下大患,累及子孙,老太太却是不可不查的。除此之外,连我都听说她从前当管家奶奶的时候,私自挪用家里的月钱,在外头放印子钱。这却也是朝廷明令禁止之事。细论起来,那为了印子钱家破人亡的,不知道有多少。老太太方才说她落胎落得蹊跷,妇人生产,前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后头六七个月的时候,胎相多半是稳了的,偏她在这时候落胎,谁知道是不是那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太过的缘故呢。”
贾母听邢夫人这话,却也暗暗心惊,道:“果真有这等事?”忙又唤了贾琏过来,问明究竟。
贾琏双膝跪下,在那里泣告道:“孙儿同她是结发夫妻,原本情分如何,老祖宗亦是知道的。这些年渐渐生分,众人皆以为是她太过能干,孙儿私下里不忿,其实不是的。孙儿也是这些年才知,她背着孙儿,借着贾家的名义,在外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遂绘声绘色,将从前王熙凤所做之事讲了一遍。“从前的长安节度使云光和咱们家最要好不过,去年他调任之时进京,偶尔提到一事,孙儿才知道当年东府秦氏出殡期间,那毒妇借着孙儿的名义给云光写了一封信,命云光强行拆散了一对好姻缘。偏那未婚夫妻两个皆是信守道义的,年纪轻轻的两个人,一个悬梁自尽,一个投河而亡,老祖宗请细想,这难道不是那毒妇做下的孽?若老祖宗不信时,孙儿这边现有证人。长安县那家女儿投河的苦主姓张,亲口承认为促成此事,拜托了水月庵的老尼姑净虚,说咱们贾家收了他五千两银子。”
贾母听到此处,早知大势已去,但顾念凤姐昔日孝敬她的情分,免不得再为凤姐细问上一回:“口说无凭,你可问过净虚,果有此事不成?”
贾琏忙道:“禀老祖宗,那些三教九流的尼姑道婆同显贵之家多有牵涉,若是从前,孙儿亦有顾忌,自是没这个手段去审问的。偏生外头有人要为水月庵的小尼姑们出头,说水月庵里头男盗女娼,贾芹便教孙儿设法出头压下此事。孙儿趁机审问了净虚一番,才问出实情,说那毒妇实要了三千两银子,另外两千两皆落入净虚处了。”
贾母怔在那里:“自娘娘省亲之后,大观园里的那几个小尼姑送到水月庵去,由贾芹负责料理,此事亦是凤丫头的手笔。如何竟出了事?”
贾琏恨恨道:“这算甚么!老祖宗不知道,那毒妇私下里行权,暗中打着咱们家的名义,助着外头那些无赖们欺男霸女,暗中不知道受了多少好处,皆落到她自家荷包。外头人多有因了这个家破人亡的。同这个相比,那偷放印子钱甚么的,虽被朝廷明令禁止,已算得上只是小错了。孙儿想着,若不乘着这个机会,索性将那毒妇休了,早早划清界限,出首官府,将来等到东窗事发,咱们贾家岂不要被京城中人耻笑?”一面说,一面从靴筒内取出靴掖里装的一张证词出来,呈与贾母。
贾母急命琥珀取来家常戴的金丝玳瑁眼镜细看,见那上头是净虚的供词,上头明明白白,写着秦可卿出丧那年,王熙凤于几月几日携贾宝玉和秦钟住在水月庵,在此逗留几日,净虚如何拿张家金哥之事求恳,王熙凤如何应承,如何索要了三千两银子,净虚又如何利欲熏心,向张家传讯说贾家索银五千两……其后金哥同守备之子双双殉情,那张家如何人才两空,言语里如何怨恨,净虚又如何借住贾家权势弹压恐吓,皆招供得清清楚楚,其后又有净虚亲手画的押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