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晴雯重生记(239)
岂料王熙凤最是骁勇不过,闻言大怒,大声道:“难道我这般辛苦,不是为了你?你看看这屋里这丫鬟婆子,这许多人,一个月五两月钱哪里够用?若不是我辛辛苦苦处处精打细算,你哪里能这般自在体面?”
贾琏见她这般,自是说她不过,免不了偃旗息鼓,灰头土脸而退。
不想王熙凤性子上来,岂是个能轻易饶过人的。只见她叉着腰斜着眼睛,如同庙里壁画上绘着的水鬼夜叉一般。贾琏已是走出好远了,还能听见她骂人的声音:“把我王家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过一辈子的了。(注一)你也配在我跟前说嘴?”
薛姨妈这天辞了贾母,连在王夫人房中多坐一会儿的心情也无,径直回了自家院子。
薛宝钗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一到家里,就向薛姨妈道:“这个地方住不得了。再住下去,只怕咱们都成了人家的笑柄了!”
薛姨妈心中也极不自在,正在心烦意乱间,见宝钗这副模样,怒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咱们全家人从金陵来京城,因你姨母姨父苦留,咱们想着我与你姨母皆已是暮年,正该平日里多说说话,这才留了下来。日常银米开支皆是自主,不须花费他家分毫。怎地竟成笑柄了?”
宝钗道:“咱们家自金陵远道而来,姨母家房子大,借住倒也无妨。只是这般住了三五年仍不挪窝,姨父姨母固然不说甚么,那府里的下人,岂有不乱嚼舌头的?若是只下人嘴碎也倒罢了,不过平日多费些银钱打发。可是去年宝兄弟本在家中温书,哥哥却偏要将他拽了出去。我听说那次神武将军冯公子做东,只怕是设了一个甚么局。宝兄弟本不欲去的,哥哥不分青红皂白,硬要把他拉了去,姨父岂有不怪咱们的?”
薛姨妈道:“你也太过多心了。他们爷儿们交际应酬,才是正道。再者那神武将军冯家,原本就与你姨父家交好,你珍大哥在东府里摆酒时,也常请了他们去的。又怎么会设甚么局?怕是你胡思乱想罢了。”
宝钗急道:“母亲,难道你还未曾看出,姨父与珍大哥他们虽是至亲之人,但性情并不投契。姨父酷爱读书,闲暇之时喜好舞文弄墨,和东府还有那边大房颇不相同。何况东府那边,竟是乱得很,一向多是非的。神武将军冯家做了那次东之后,后来听哥哥说,那宴会上陪着取乐的一个甚么戏子竟然被忠顺王府拿了去,打了个半死,忠顺王爷家的长史官还跑到冯家,好一阵耀武扬威,连那冯大爷也遭了半年禁足。母亲请细想,此事难道是小事吗?”
薛姨妈不以为然道:“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又不曾来贾家,你宝兄弟也未遭禁足,又与你哥哥甚么相干?你姨父又怎会恼了咱们家?”
宝钗道:“那朝堂之上的事情,最是诡谲叵测。但此后哥哥又到宝兄弟书房去过两次,却是被长随小厮拦了下来,再不能如从前般长驱直入了。此事必是姨父暗中嘱咐的。宝兄弟面慈心软,碍于亲戚颜面,老太太和太太从不管这个,除了姨父之外,更无别人了。”
薛姨妈也记得此事。薛蟠两度被拦之后,气恼非常,还曾经回家向她们诉苦过。当时薛姨妈只当是底下人无礼,虽然跟着气恼了一阵,到底不好同贾家下人争论是非,只得放过了。如今听宝钗所言,方惊觉有可能是贾政的嘱咐,顿时又气又恼,暗道:“宝玉固然是金尊玉贵,我儿子却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儿子素来热心,不过是拉着宝玉去交际应酬一回,其实并不费甚么工夫,就算要闭关读书,也不至到了这种地步。何至于暗中嘱咐下人,拦着我儿呢?难道竟是欺负我孤儿寡母不成?”
薛姨妈想到这里,便问道:“我的儿,你此话当真?”
宝钗道:“母亲请细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还有一样,前些日子琏二哥从金陵送了信回来,说宝兄弟中了第十名生员。老太太颇为高兴,命人写信给姨父。昨日那信已是回来了,姨父特意写信叮嘱姨母,教宝兄弟仍旧在家里读书,不许外出惹是生非。又特特交待说,京城中是非最多,有真心来往的门户,也有暗中挖坑的,说宝兄弟和哥哥年纪都小,尚不能明辨是非,要宝兄弟只管读书,不许出去应酬,尤其不许随哥哥一道玩。”
薛姨妈道:“你如何知道这个?”一语未落,复而想起这些年为了金玉良缘,他薛家在贾府上下打点,宝钗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愿平白失了先机,苦心经营之下,消息一向灵通,能知道这个,也不算奇怪。
宝钗只管看着薛姨妈,一脸焦急。她心中原意,是想借此告诉薛姨妈,贾家实是已烦了薛家,况且今日堂上贾宝玉那言语,分明已认定了林黛玉似的,自己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何必和他们搅合在一起,没得被人小瞧了去。不想薛姨妈一味心疼儿子,一听说贾政暗中命底下人拦着薛蟠,便如同触犯了她的逆鳞一般,怒上心头,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