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推门进来，见到已经醒来的尤金妮娅，和她的视线撞个满怀。

对上她天真懵懂的目光，老蝠亲紧绷的心都有片刻松缓。

“爸爸。”她先叫了他一声，“我这是怎么了？”

尤金妮娅平时的声音就偏软绵，意识迷糊时还带着点吐词不清的毛病。几个发音缠绕在一起，和棉花糖似的。

布鲁斯坐在她床边，用的还是哄小孩的语气：“没事，妮娅乖。我们给你做过身体检查了，一切正常。”

尤金妮娅眨眨眼：“为什么要检查？我很好啊。”

她既没感冒发烧，也没跌打损伤，全身上下哪里都不痛，当然一切正常啦。

老爹这哄人的语气……倒像是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医生说没救了，给病人心理安慰让她平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你睡了一天。”

布鲁斯弯曲手指，去测她额头的温度，然后是耳后和脖颈，“谁都叫不醒你，阿福将草莓奶油泡芙放在你鼻子前，都没能让你醒过来。”

尤金妮娅脸一红，勉强反驳道：“爸爸，不要把我形容得那么贪吃……”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就响起咕咕声。

可恶，没事提什么草莓奶油泡芙啊，不知道睡了一天的人醒来会很饿吗！

布鲁斯唇边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但很快又被担忧占据。

不同于其他人，尤金妮娅不需要参加家庭夜间活动，每晚十一点前准时睡觉，几乎从不熬夜，可以排除由于极度缺觉导致重度睡眠。

如果是压力太大或者神经衰弱……怎么看都不像。尤金妮娅这孩子，性格完全遗传她母亲，活泼开朗又大大咧咧，用达米安的话来说就是没心没肺，天生少根筋。

别说是让她埋在心底的大事了，就连指甲油涂歪了、晚餐有不喜欢吃的胡萝卜这点小事，她那无处安放的倾诉欲都会支配着她叽叽喳喳讲到口渴。

就像现在，尤金妮娅在得知自己睡了一天后，又开始了脑内奇思妙想。

“爸爸，我觉得这一切是某种契机，就是那种超能力觉醒的前兆。诶嘿，你说我的身体有没有可能变异了？我感觉我的手臂现在充满力量，说不定能一拳掀翻超人！”

她的右手在空中挥拳，被布鲁斯无情握住，又放了回去。

“很遗憾，看来你的超能力又觉醒失败了。”

尤金妮娅仍不甘心：“好吧，既然体型没发生变化就算了，我也不想走近战系。魔法系，一定是魔法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发射个光波什么的——”

布鲁斯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他在想，还是要给她做个更详细的身体检查才行。

没有能穿墙而过的光波，尤金妮娅努力了半天，手指在空中倔强地画圆，但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她的肚子叫得更响亮了。

布鲁斯挑眉：“传奇魔法少女尤金妮娅小姐，你那【挥挥法杖，就能制造山崩地裂】的魔法去哪了？”

“……这不是，还没觉醒完毕嘛。”

尤金妮娅讪讪地停下动作，几根手指不太高兴地在床单上交替落下，“我总有一天会拥有魔法的！”

“妮娅，我告诉过你，我和你妈妈都是普通人，往上翻几代族谱都是。”

尤金妮娅从小就有英雄梦，别的女孩喜欢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具，而她疯狂迷恋美国队长，到现在也还是如此，关于队长的周边收藏摆满了她的储物室。等长大一点知道家人的秘密身份后，这种英雄情结就越发严重了。

蝙蝠侠身边不是没有女助手，然而尤金妮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平时的生活和正常人无异，但布鲁斯不可能允许她参与和罗宾同规格的训练。

身体条件被限制，尤金妮娅就把希望寄托在魔法上。在布鲁斯看来，这更不靠谱了。

尤金妮娅哼哼几声，“可我真的觉得，我好像是会魔法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坚持这种想法这么久吧？我又不是傻子。”

布鲁斯欲言又止。

刚才这姑娘还信誓旦旦，幻想能一拳掀翻超人呢。尤金妮娅六岁说自己是女巫，十岁练习意念控制，十三岁时总觉得自己是海底生物，能用歌声操控人的心灵……

尤金妮娅的直觉和她的“最爱你”，是韦恩家最不可信的两样东西。

出于哄孩子的心态，布鲁斯就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们家妮娅肯定会觉醒出最厉害的魔法。”

这话尤金妮娅听得舒服。她摸摸有些瘪下去的腹部：“爸爸，我好饿哦。我想吃奶油意面战斧牛排新奥尔良烤翅芝士牛肉汉堡……”

尤金妮娅的食量一向很大，这一点也是随她母亲。除了外貌，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和布鲁斯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