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血之血(Blood of My Blood)+番外(84)
她当然会嫁给他,他是最优选择,她没有理由说不。
“……你会后悔的,佩姬,”听到了这个消息,霍华德对她说。
——与此同时,在已逝的光阴里,有一个老人也在说着同样的话:“你会后悔的,佩姬,我不会祝福你,因为你一定会后悔。”
那时候的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不会比嫁给你更后悔。”她告诉霍华德。
“哈!也许吧,这我不否认。”那花花公子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十年了,他们认识十年了,“不过你真的觉得嫁给斯蒂夫是个好选择?我不是说他很差劲,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甚至完美无缺,他还是我们的朋友。但嫁给他?天哪!你当真确定要和块盾牌睡一辈子?”
佩姬长吸一口气,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她冷冰冰回答,“我觉得他比你强,特别是在床上,如果你当真想要知道的话。”
她没看霍华德的表情,话一讲完就转身离开——十年之前或者十年之后,她的回答还是一样的,她愿赌服输。
婚礼的前一天,她和斯蒂夫去阿灵顿看她父亲。那位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老兵就安眠于石碑之下,沉睡在整个世界的凄风冷雨之中。忽然之间她很想知道父亲会怎么说。
她挽紧斯蒂夫的手臂,斯蒂夫叹息着把他的大衣解下来披在她头。
——生命就是一座充满了岔路的大迷宫,在结果到来之前,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你唯有愿赌服输。
他会为我骄傲,佩姬想,父亲一定会为我骄傲。
她结婚了。
在婚礼结束的当晚他们离开了美国本土,斯塔克非常大方的将他的私人飞机借给他的朋友们(“现在你们留下一个倒霉鬼孤家寡人啦,真不公平,我也要去结婚。”他说。)飞机载他们跨越重洋,多年之后再度回到欧洲大陆,回到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地方。
那大概是佩姬一生中最为快活的光阴,他们去了英国,和MI6的几位先生女士共进晚餐;他们穿过重建于废墟之上的伦敦城,试图寻找那间曾经一起庆祝过圣诞节的小酒馆,只可惜一无所获;他们还去了法国,在巴黎的蓝天下,佩姬和西蒙娜?德?波伏娃一起喝下午茶。
“您是女性之光,卡特女士,”波伏娃说,“自身发光,而不靠反射男性的光辉,您是这样的女性。”
“谢谢,我是您的忠实读者。”她微笑,“那时我就有预感,我们会成为朋友。”
她们全程用法语交流,那是母亲的语言,佩姬想,妈妈,你也会为我骄傲吗?
那是多么完美、多么完美的日子啊,她的生活远离阴霾,只有阳光,甚至连斯蒂夫都鲜少提及那个名字。只有一次,那是在旅程的最后,他们钻在巴黎的古董店里寻找伴手礼。他们给霍华德买了一副古董墨镜,给尼克?弗瑞买了一支和他完全不相配的夸张的包金手杖,他们几乎给所有的朋友都买了礼物,佩姬自始至终咯咯直笑,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斯蒂夫从柜台上拿起那个漂亮的工艺摆件,那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鹿和背景茂密的森林,瓷釉白如新雪。“这个可以等巴基结婚的时候送给他,”斯蒂夫说,他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光滑的鹿角,脸上带着那样温柔、那样温柔的微笑。
在那个瞬间,佩姬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漆黑的冲动,她差一点就要对他说:“别傻了,巴恩斯不会结婚的。”她差一点就要告诉他一切——也许她真该告诉他一切,她将享受他脸上的表情,然后把接下来的命运全都交给上帝来决定。
可是,那是男人的上帝啊,她苦笑,上帝给予女人的命运是炉灶和产床,祂才不会照看她。
佩姬掏出钱包,冷静地开始数钞票付账——冷静一如她打开那些黑色封皮的任务报告之时。
没错,上帝从来不会照看她。就在从法国回来的第二个礼拜,某天清晨,她忽然感觉下腹一阵刀割般的剧痛,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正顺着大腿汩汩流下。“斯蒂夫!”她想要尖叫,声音却哽在了喉管里,细弱犹如悲鸣。千万年来蚀刻于遗传因子里的知识已然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从没有见过血的温柔淑女,她的梦里有哭嚎的亡灵,她的手上从不干净,但那并不是这样的血!
“斯蒂夫——”她再次呼叫,然后才想起他昨夜在神盾局加班,他根本没有回家。
血一直在流,她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佩姬眼前只见一片雪白,鼻端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艰难地挪动头,没有找到斯蒂夫,却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