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隐隐传来几声嗤笑，不知是在笑这个土里土气的记者太不识时务，还是笑布鲁西宝贝一如既往的肤浅无知。女模娇笑着靠到布鲁斯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暧昧地画着圈：“布鲁西，我喜欢你的幽默感。”

“只有幽默感？这真让我伤心，南希宝贝。”布鲁斯眨了眨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搂住她的腰朝香槟塔的方向走去，“夜晚还很长，我有的是时间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看来韦恩已经找到了今晚的幸运女孩。”有人这么调侃，大家便也附和着聊起与韦恩有关的八卦，“超人”这个词的出现频率有点高，克拉克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大厅的角落里。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布鲁斯，看着光鲜亮丽的哥谭宝贝与别人交谈、调情，他有些嫉妒，又没法冒然上前将他们分开，只好默默地移开目光，对着空无一物的记事本发呆。

克拉克昨天回孤独堡垒再次查阅了资料，得知长期缺乏标记者的信息素会给身体带来无法挽回的损伤，硬撑是最糟糕的选择，他刚进宴会厅就察觉到了布鲁斯略微失序的心跳以及躯体时不时的颤抖，显然戒断症状的影响正在加剧。他得和布鲁斯谈谈。

半个小时之后布鲁斯·韦恩不着痕迹地从宴会厅里消失了，甚至连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南希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克拉克目睹了布鲁斯是如何一路不惊动任何人地从后门溜走，像一只遁入黑暗的蝙蝠——即使他还穿着精致的定制西装。

克拉克跟了上去，布鲁斯正身形不稳地站在喷泉池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往下跳，他衬衣扣子开了好几颗，露出底下泛着薄红的胸膛，濒临发情的alpha信息素溢散在空气里，克拉克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跳进喷泉池里的前一刻拦住了他。

“韦恩先生，这样你会感冒的。”克拉克无奈地将醉醺醺的大总裁扶起来，“我送你去休息室。”

布鲁斯脑袋发晕，身上热得厉害，一部分是因为酒精，另一部分是因为刚才那个女性omega极具勾引意味的信息素，这本来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但骨髓里蚁噬般的痒痛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意志力，他不得不避过宾客们独自溜出了宴会厅，没想到被克拉克逮个正着。

身体因为“伴侣”的靠进而更加兴奋，克拉克抓着他的手腕，热度从相贴的那一小块皮肤传达过来，布鲁斯“唔”地恍惚了一下，马上回过神甩开他的手，厌烦地问：“你到底什么毛病？”

克拉克已经习惯了他的恶言相向，好脾气地再次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我想帮你，布鲁斯，你需要我的信息素。”他不等对方反驳，将一块透明的水晶递过去，“关于标记的资料都在这里，我让AI研制适用于你这种情况的抑制剂，但需要一些时间。”

布鲁斯将信将疑地接过水晶，光洁的表面就像一块小小的显示屏，他快速浏览过那些讯息，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自嘲地勾起一个笑：“是，如你所说，我需要你。”他放弃似地叹了口气，抿起的唇角带着深重的疲惫，“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克拉克愣了一下：“啊？”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卡尔·艾尔。”布鲁斯看着他，棕色是眼睛蒙着酒醉的水雾，其下的光芒却冷静依旧，“韦恩从不欠人情，世界上也没有缺乏目的的好意。”

克拉克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布鲁斯用眼神传达了“你在逗我”的鄙夷，克拉克焉巴巴地垂下头：“好吧，我也不信。”他艰难地阻止语言，“但……”

他亲眼目睹了一片死寂的母星，回到地球又得知曾经的恋人（也许只是一夜情对象）已经和别人订婚，他感到茫然，以及深入骨髓的孤独，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不该回来——是的，“世界不需要超人”。但超人需要地球，需要一个去处，一个联系，让他不至于孤身一人在宇宙中徘徊，即使他明白他自始至终都是异类。

可是现在他真的得到了一个联系，一个稳固的、分不开也割不断的标记，他的伴侣英俊、强悍、神秘，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没有其他缺点，克拉克当然没傻到认为这是拉奥给他的礼物，布鲁斯身上的标记必定另有隐情，但他很庆幸他能在被孤独与绝望吞没之前遇到这个人，这没什么不好，布鲁斯需要他的信息素，而他需要布鲁斯。

最终他说：“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我的意思是你很迷人、呃，我是说……”克拉克结结巴巴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