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持剑禀神,冷声道:“谁?”
忽见一道金光一闪,出现一名面容清矍脱俗的道人,身穿青色道袍,腰系明黄色的丝绦。
道人相貌已无法用美或不美来描述,但觉他周身灵气祥光环绕,接近时便觉神智清明。
徒元义道:“你是何人?何以阻碍朕除妖?”
那道人施了一个道礼,笑道:“久不见天王,原来竟是历红尘来了。”
徒元义一脸狐疑:“朕不明白你说什么。”
那道人笑道:“天王既然不明白也敢乱下杀手吗?这到底是一个‘人仙’,你如今身为凡人,若除之不尽,她投胎转世,你还欠下一个不小的因果。”
徒元义虽不是仙,但他修过道,因果之事还是能理解的,说:“一切不过是她自找的,她掳走朕的妻子,当有此报。朕如何会欠她?”
那道人又道:“即便是如此,她此时借了嫦娥容貌,你还下杀手,岂不是得罪了嫦娥?太阴星君常羲又最是护短,你对着嫦娥容貌的警幻也下杀手,她可要记恨的。”
说着,那道人拂尘轻轻一挥,法力所及,警幻立马恢复了原形,徒元义原本就觉恶心,此时更是恶心。
那道人叹道:“红粉骷髅,一切美色最终不过如是。天王经一世红尘磨难后本应归位,怎么反留连人间,又翻覆乾坤呢?如此,一翻红尘苦难不是白白经历了?”
徒元义说:“朕不明白阁下的意思,朕要去找秀秀了。”
那道人笑道:“天王若是此时放下红尘,本座愿助你一臂之力归位。”
徒元义怀疑地看着他,说:“你是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胡说八道?”
那道人哈哈大笑,说:“贫道座下一个童子下了界,没想到竟然引得这警幻布下一盘大棋,徒让他沾上许多恶业,显些坏了他的仙根,贫道怎么能不来?”
徒元义大吃一惊:“阁下是……赤瑕宫灵虚真人?”
这人正是灵虚真人,哈哈一笑,再施了一道门礼仪,徒元义也修过道,当下恭敬回礼。
灵虚真人又道:“天王留恋红尘,极有可能致原先下界修行的计划白废。这一方凡界,不过三千世界之其一,不必执念。贫道既然来了一回,也愿助你一回。”
徒元义自然知道所谓归位,就是“徒元义”这个凡人就没有了,他且也不知道这灵虚真人是不是诓他,便是他前生真是神仙,他走了后秀秀怎么办?
“朕不走。”
灵虚真人道:“你舍不得红尘富贵?”
徒元义顿了顿,说:“要走,朕也要带秀秀一起走。”
灵虚真人道:“你当真执迷不悟?”
徒元义说:“朕不管什么神仙妖魔,朕要和秀秀一块儿。”
灵虚真人问道:“也不怕坏了修为?”
徒元义道:“修为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阁下认为朕经两世什么都没有参悟吗?人生至苦、至哀、至乐、至恨、至尊,甚至至贱的亡国无根之魂,朕都品味过。最相信的人背叛、骨肉相残、后世诬蔑,最后皆归尘土。到后来朕又修习道法,即便未成仙也能品味其一二玄妙。可朕越发觉得若有这番感悟,是人是神有何不同呢?三千世界,这一方红尘中的苍生也不过蝼蚁,真人是大能者觉得苍生逃不过天道循环,终归云烟。可真人便没有想过苍生自己如何想吗?因为终归云烟,他们的存在当时便没有意义吗?便不能争取吗?若是苍生无意义,何有人间?人间为三界之根基,没有人间,如真人这般的大能者又有谁来敬仰呢?前生已矣,来生太远,朕现在只要寻回妻子。”
灵虚真人哈哈一笑,掐了掐手指,叹道:“只怕那小仙转世得你的眷顾厚爱,这福分过了头。她如今根基浅薄,还受不住这福,只有历经大劫,浴火重生,方能圆满。”
徒元义吃了一惊,说:“什么大劫?”
“不可说,不可说。”灵虚真人摇了摇头,又看向化为真容的警幻,说:“孽障,你擅做主张,坏本座童子的修行,这庄因果,且就与你了却了吧。”
警幻此时虽然虚弱,却是明白什么是“了因果”,大能者被触怒后要彻底和低阶修士了结因果最通常的方式就是杀了对方,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真人饶命!小仙不过是想助神瑛侍者一臂之力!小仙助神瑛侍者体会人间红尘富贵的情与欲,如此他方能了悟只有道是永恒。”警幻拜服在地求道。
灵虚真人冷哼一声:“你的一臂之力,但是在他九岁时就取其元阳,又让他欠下无数情孽吗?他所欠所负之人全与你相关,到时是不是要还你呀?”
警幻被灵虚真人道破心机,更吓得身子抖如糠筛:“真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