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永夜岛塔希提带回来的手信,贝洛蒙特.诺恩的遗物…可是现在,这份礼物没了可以送出去的对象…
玛丽…我找不到她。
脚下踩的是定位好的节点,埋藏硬币的庭院,此时,连爬满地锦的围墙都同化成泥泞,我要怎么才能,从满目漆黑里,把礼物递到期盼五十年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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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个地方…极目四眺,最后以远处高耸的岩石山峰为标记,我沿着稀薄的印象一路找过去。
生长着大片月光木棉的黑色崖岸,如果要选个纪念地,大概就是那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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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消失得象是从来不曾存在过,失去凭借物,我只能四处乱转,偶尔会迎面撞上巡逻的士兵,或者闯进正在埋藏炸药的工事点。
他们用隐秘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却不曾做出阻拦或者劝告的举动,只会擦肩而过,甚至远远的示意我离去。
天空渐渐暗下来,我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污泥,慢吞吞攀爬一道陡坡,后方有士兵踏着整齐步伐经过,夜风吹散鬓角沁出的汗,脑后传来谁的询问。
“小姐去哪里?”
瞥了眼很快赶上来的那角雪白大衣,我点了点坡顶,没有回答。
“已经傍晚时分,我们再过不久就会撤走。”那人攥住我的手肘,“小姐你…”
短时间内数次跳跃的损耗早已经超出负荷,加上情绪起伏激烈,我没力气挣脱对方禁锢,只能涩涩盯着他,“玛丽,或许在那里。”
没什么温度的微凉暮色里,年轻的指挥官看着我指的方向,侧脸线条浸染出几分严肃甚至是凌厉的感觉,“上面原本是崖岸和森林,已经被毒藤的能力毁掉。”手上力道微微加重象是要转身返回,“现在它什么也没剩下。”
“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挣扎使得汗水渗透背脊,浑身虚脱到快要无力,我反手努力拽住他的袖口,放弃最后坚持,哀哀的恳求,“她一定在。”
那里有她五十年的思念,所以,即使死亡,也一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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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默不作声,我从近在咫尺的沉沉眼瞳里,看到自己惨白扭曲的脸。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开始绝望,这人忽的叹口气,松开指间禁锢,正当我喜出望外拔脚就要往上跑时,腰际猛地一紧…
天旋地转间视野倾斜,我盯着飞速往后掠去的黑色,嗡嗡作响的耳际,传来年轻男人犹带几分怒意与无奈声音。
“我带你上去,午夜之前必须跟着欧诺拉号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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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崖岸彷如墓冢一般荒芜。
摇摇晃晃站定之后,我朝着本该是森林边缘的位置扑过去,那里生长着只扎根靠近海岸岩石群的木棉,每年月华最盛之夜绽放…
微薄天光从流动云层缝隙间透出来,明明灭灭光影下,外表与野荆棘无异的植株,静静矗立在旷野中。
黑色剪影般的植株,嶙峋枝桠间点缀,密密匝匝,小小的花骨朵…还活着…
巨大的惊喜混合着无法言喻的悲伤如潮水倒灌,呛得我眼角酸涩,一瘸一拐站到它近前,咽了咽口水,探出手复又顿住。
玛丽…我紧张的四下张望。
“月光木棉啊~真是少见。”把我象袋米一样扛上来后随意放下的海军指挥官,慢吞吞踱到附近,“刚开始搜索的时候,以为是枯死的荆棘。”
“奇迹般的活着呢~”他朝最近的枝桠探出手,沉闷的语调终于带上几丝愉悦,“看样子今晚会开花。”
“是来赴一年一度与月光的约会吧?”说话间,指尖小心翼翼触动,吸收光线显得晶莹剔透的鼓鼓的花苞。
我浅浅弯起嘴角,却见在他指尖碰触的刹那,美景瞬即破灭,光芒暗淡下来,整株植物细沙一样幻化成灰,无声碎裂在掠过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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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嘞?”这人修长的手指僵在半空,半晌,方才略显歉意的望向我,“抱歉。”
游移的视线在他,与残存的植株之间徘徊许久,最后,我的注意力锁定在,生长出那棵已经的消散植物的位置。
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我上前一把将人推开,蹲下/身,手指插/入污腻地表抠摸起来,或许是幻觉,方才夜光移动的瞬间,地表下隐隐有微弱蓝芒闪烁…
过了一会儿,搅动的黏稠中指尖碰到金属坚硬,用指节勾住将它慢慢拔/出。
看不出颜色的链条,缀着仍旧往下滴落污泥的坠子…等我掀起衣角细细擦拭干净,这次看清楚埋在植物根系的,是玛丽从不离身的项链。
秘银制成的链条,橄榄形花纹繁杂坠子,镶嵌深海一般墨蓝的宝石。
怔忡良久,我愣愣的把目光重新定到眼前这片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