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大叔娓娓道来的叙述中,大海碗中的食物慢慢填满我空虚的肠胃。
喝下最后一口汤,我将端在手中的碗筷放回桌面,抬手抹了把嘴角,“多谢款待。”
仿佛陷在回忆中,神情微微恍惚的老板大叔停下来,瞥了桌面上见底的大海碗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定在两侧的迹部景吾和日吉若,眸光深沉,“你这两位朋友要不要也来一份?”
“他们就算了。”手落到上腹,揉了揉,我眯着眼,微笑,“反正他们听不懂,大叔,我无所谓可是他们两人却少不得一根头发。”
轻轻的打个嗝,我收回揉动肠胃消食的爪子,顺手将横放在膝盖上的挎包打开,抽∕出塞在里面的塑料瓶,将它放到桌上。
“撒~现在来说一说不为人知的部分。”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按着瓶身让它横倒着滚动,我挑眉看着对面的男人神色一滞,“您说太太没能熬过那场重病?真是这样吗?”
“还是你们发生什么争执,情深爱重没能战胜你心中的恶念。”
“你杀了她。”我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之后杀欲一发不可收拾。”
对面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眉宇间的狰狞一闪而逝,“我那么爱她…”
“你爱她?!”前后滚动的手掌停顿,我收紧握着瓶身的指尖,冷笑起来,“哪个男人会任由自己心爱的女人身着睡衣入葬?!”
方寸福地那幢茅屋内扑出来的骨殖,残余的布料显示那人还穿着睡衣。
“你语焉不详,我也懒得做口舌之争。”我抬起手中的塑料瓶,猛地朝着空中抛去,“让我们看看它怎么说。”
装着怪鱼,瓶壁斑驳的塑料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店中央过道直直坠落。
对面的男子神色大变,“你做什么!?”猛地起身朝塑料瓶落下的方位扑去,身手迅捷丝毫看不出已是暮年之人。
在男子合身扑在地上几乎接住塑料瓶的前一秒,静止的空气起了微微涟漪,水波似的荡漾开,坠落的瓶子在视网膜上出现些许扭曲,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融化在空气中。
眼前的场景晕散开复又凝聚,明亮的店堂须臾间化成另一幕景色:头顶天幕靛蓝,金黄硕大的冰轮孤零零挂在头顶,琉璃色的月夜画卷般展开。
目光所见象是笼罩着一层银纱,绮丽而诡谲。
我低头看了看没过膝盖的蔓草,无声的笑起来。
“你做了什么?!”跌落地面的男子挣扎起身,月色下他面目凶恶再看不出之前的沉稳,抬手十指箕张扑上来,冲出几步后骤然顿在原地,四顾张望,“这是…”
“这里是…”声音变得嘶哑。
“它的记忆。”我慢吞吞走开几步,“佛说众生平等,即使是畜生也会做梦的哦~”转身,好整以暇的微笑,“现在我们在它的梦里。”
“嘘~来了。”睨了眼僵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浑身颤抖的男子,我转头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在月色下晃动摇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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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出生在一片混沌的水中,人类能从它的记忆中辨认出场景,对它来说除了进食本能万物映在各自为政的视线中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换成人类的角度来看,同样索然无味。
如同看电影,只是角度比较诡异,因为身形的缘故,所有一切放大很多倍,映入眼中的场景要经过人脑转换想象缩小才能得出结论。
大部分场景昏暗一片,看得出它喜欢藏在淤泥里,从极偶尔天色大亮仍在活动的场景中能判断出它身处于一片呃~大概算是半干涸的水田。
游经之处一派荒废萧瑟,它爬上田埂时能看到长势瘦弱的稻禾中混杂着荒草;奇怪的是整片水田除了它,再无其他能动的生物。
光明、黑暗缓缓交替,天际固定时间出现的那抹银亮,它直直竖着身体沐浴在渐渐丰满的银色下。
场景单调重复着,直到某次月华最盛之夜,它的视野中出现在我看来与众不同的景致。
那晚的月亮特别巨大,比现在与我同样身陷梦境的男子年轻许多的脸,半拖半抱着一具人形在月光下跌跌撞撞。
等走到离它藏身的地方不远处,男子扔下怀中的人形,瘫坐在地上。
月光清晰映出被扔在一旁人形,那是名女子,衣裳不整,四肢扭曲而僵硬,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布满青紫於斑。
男子喘息着从地上支起身,四下张望良久,脸色渐渐从惊惶不定化为讶异而疯狂的喜悦。
许是没有听觉系统的关系,月色下发生的一切如同默声电影,男子脚步原地徘徊许久之后目光落到它的方向,弯腰拖抱起地上僵硬的人形慢慢地走入它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