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心慕你却是属实,但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略作沉吟,她道:“朝思暮想,浑浑噩噩,连正经事都办不好,变成一副情痴的模样,若说曹家家主只有这一个儿子还能容忍,并且积极寻找‘良药’,可突然出现的私生子改变了曹家人原本的想法。”
东向燕:“咦?”
曹芸熙丢给他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有这么惊讶吗?当今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女子甘为后院,纵使天下第一美人,年轻时名动八方,最后若是落得孤老终生的下场,也少不得被人耻笑。归根究底,女子的一生从不系在自己身上,最可悲的是,无数人意识到了,仍然不觉有误。”
东向燕:“……”
“说这些倒是我无趣了,”曹芸熙话说一半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转而若无其事的提起正事,“私生子年龄与大公子相当,不过比他差一个寅卯的时辰,从长相,到才华,顶替区区一个他并不麻烦,何况大公子现在失态惹得其父不悦,被远远打发到这庄子里来。”
说话间,已经来到曹庄居住的主院,抬头就能看见明镜楼三个大字。
曹大家站在门前对他道:“原话虽然是让他冷静冷静,但等冷静下来,曹家已无他立足之地,还是曹夫人惦念亲子,麻烦曾和他有些关系的我,不然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东向燕听完全程后就一个想法。
“真麻烦。”
无论是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背后算计,还是曹夫人慈母心下的不敢记恨。
曹大公子被无用则弃,其母好似也不是真心为他打算,真应了曹大家之言。
是个可怜的家伙。
“曹庄,我来了。”曹芸熙推开门扉,明镜楼内摆设也是雅致得紧儿,由此可看出曹家的财力,不然一座偏僻之地的庄子怎有这么精良的布置。
“曹娘。”有曹芸熙一声喊,二楼楼梯上有一男子披衣而来,雪白的亵衣外罩深黑色滚边常服,长发并未梳起,而是像瀑布一般悬垂而下,皮肤极白,透着贵气。
东向燕打量完后,用一句话形容这个男子的长相。
眉目如画,举止温柔。
真真正正的贵公子,和那些或风流,或不羁的公子哥俨然两种画风。
想到这里,东向燕明白了,为何那么讨厌曹家人的曹芸熙愿意为曹庄跑上一趟,实在是这么一个温柔沉静的人,实在不适合和人心尔虞我诈。
凭心来说,他更适合隐居山水,与春兰秋华作伴。
曹芸熙见他一步一步,极是缓慢的下楼,眉目间笼罩一层忧色。
“身体还不见好?”
曹庄莞尔:“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曹芸熙板起脸:“胡说,前两天你病得下不来床,还好意思提!”
曹庄弱气的笑笑,没敢反驳。
东向燕目光稀奇的在他两人身上打个转,接着主动出声道:“听说你想见我?”
曹庄闻言立刻摇头:“怎会,曹某早有心仪之人。”
原本以为曹大公子是个怎样的蠢货,所以准备语气犀利的碾压死那丝情根,后因为看到本人改变主意,准备委婉开解的东向燕:“…………”玩我?
曹芸熙大为惊奇:“你在说什么?夫人可不是这么讲的!”
东向燕:“……好吧,看样子被玩的不止我一个。”
曹庄看看曹芸熙脸上不似作伪的诧异,再看看富有天下第一之名的女子,嘴角的笑越是深越是苦涩。
“跟我来吧,此事有内情。”
还有内情啊……东向燕:你们也是熊的!
一大早上过来连口水都没喝,净是在听“内情”了。
来到待客用的茶室,曹大公子坐下后先咳嗽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见他这样,东向燕更不指望他能给自己倒茶了,无奈的打算自己来吧,可是……
曹庄:“其实母亲早就察觉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二十多年前就发现了。”
人家已经开始了,而且一听就是严肃话题,不好插话。
东向燕又不是没眼力见的傻子,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败坏自己形象,只能用优雅的举止掩盖自己渴得冒烟的真实状态。
“居然有二十年。”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妈个鸡,求茶水!
曹庄颔首苦笑:“那名外室母亲一经发现就准备动手,可却被祖母阻止,说来惭愧,我当时只有八岁,母亲却再无所出,又不准父亲豢养妾侍,无可奈何之下,祖母才安排了这一手,因着这件事,母亲一直和祖母摩擦不断,直到半年前祖母去世,母亲才下雷霆厉手收拾她们。”
曹芸熙补充了一些自己有所耳闻的部分说给东向燕听。
“曹家在曹族长年轻时家道中落过,后得曹庄之母的娘家救急才挺了过来,所以他祖母再怎么对曹夫人霸占着曹族长一事不满也不能明着撕开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