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姐姐跟我说问我爹的事找你就对了!”
“她倒是会躲懒,”良奴妖娆的趴在屋檐上,肩背的线条好看的纤毫毕现,完全是小孩子都把持不住的画面。
东向燕面无表情,四相皆空,默念达摩,俨然已经从心境上超然于物外。
死人一样的眼珠,空洞洞的落到良奴脸上,语气飘忽:“大姐,咱能穿好衣服吗?”
良奴干脆道:“不好。”
“我就知道。”东向燕一下子恢复正常的叹气。
“我死时就是这个样子,如今人都死了,注意那么多干嘛?”良奴随便的说道,却还真是东向燕不清楚的内容。
燕国良奴,乃是大臣崔峒的妻儿,却被丈夫卖主求荣,被迫侍奉燕国储君——慕容晓。
纵观十三大朝,燕国这个短命王朝的后宫也是众所瞩目的复杂,嫔妃之间的碾压也相当厉害,君主好色不辨是非,更是加重了这方面的恶行。
良奴当时就是惨死在一位得宠妃子之手,死时模样可比商朝惨祸在妲己创造的炮烙之刑下的大臣。
但是她真正经历的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凄惨。
“喏,就是那里,”良奴冲不远处的花园努努嘴,“我就是死在那里的,朝妃那个女人趴在燕王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看我被一头驴操的浑身出血,最后还尤嫌不足的弄来一头马,和燕王一同欢喜享乐。”
东向燕心有余悸的吞了口口水。
“那个……”
“之后就是我被朱侯桢召唤出来。”
东向燕一惊,下意识轻“咦”。
良奴不以为意的笑笑,不如说类似她这般女子早已看破红尘。
“你爹人还不错,可我生前惨死戾气重,他不得不把我封在这太和殿上,日日承受龙气炙烤腑脏之刑,还要忍受每日正午灼人刺目的太阳削去戾气,一日复一日,一直到净化完全,我才可以自由来去。”
东向燕张张嘴:“那你……”不想报复吗?
良奴笑着摇摇头,如同知道东向燕心中所想,然而开口却道出另一件事。
“习惯了,何况对现在的我而言,御书房里头的龙气也奈何不来我分毫,大中午的晒晒太阳也有益身心健康。”
东向燕一下子抽起眼角。
别的鬼这么干早就魂飞魄散了好吗?
“说起来你要问我什么?”良奴好奇道:“我和你爹没什么缘分,冷静下来后已经过去十年了,你爹早就看不见我,导致我每天在他身边晃悠,也只会被他凄惨的进入身体,然后孤零零的被丢到一边。唉,男人啊,用完就丢真是个渣。”
“……”
不是这回事吧!
东向燕死目,搞不懂为什么良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么惹人误解。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
“哦,”良奴了然,指指另一头:“去宫内最偏远的那个角落,只有一座宫殿,地下就是你家老祖宗们的祖坟,朱家代代的人都会将四指的指骨埋在那里。”
东向燕一愣,看向自己的无名指。
“为什么是第四根手指头?”
“傻瓜,契约连的就是那里啊。”良奴笑笑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怅然,自己的无名指指根也曾帮上一根红线来着。
契约者,可亲可友可同生共死,情到深处,当为契人,结发白头。
啊啊,何等甜蜜的话,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可能已经没了谈话的兴致,良奴在瓦片上翻了个身,一瞬间阳光穿过琉璃的屋顶遍布圣光。
东向燕连忙闭眼急道:“没事了。”
“那好,别打扰我晒太阳了,走吧走吧。”一边说一边嫌弃的摇手,东向燕离开太和殿,一路上都确认了没人,他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呢喃自语道:“搞不懂我家老爹是个怎样的人。”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经历一定也很复杂就是了。
叶孤城纯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衣出现在一座假山前面,他淡淡对东向燕说:“还要继续吗?”
“不了,”东向燕笑笑,“今天只是这样就够了。”
叶孤城颔首:“那么之后呢?”
东向燕搓搓下巴,“果然还是要快快长大吧?”这么一个小身子,真是无论办什么事都无法叫人放心,“何况,我现在连用剑都需要你和我附身才能使出恰到好处的招数,想想也太失败了。”
叶孤城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将前世朱珵珺对自己说的话讲给东向燕听。
“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言下之意,你以后用不着亲自上战场,也没人敢让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