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女郎蜘蛛美豔絕倫,可卻是無心的女妖,她眼前這只有沒有心不知道,但一顰一笑具是風情無限,好比此刻…
絡新婦聞言露出回憶的模樣,但又不似真的在去記憶為人時的過去,只是神色顯得悵然。
“傳出去又會是一出痴心女子負心漢的鬧劇。”
大膽露出來的雙肩白得幾欲生光,猶如蝴蝶飛落蒲草的步子則是婀娜生姿,她走到吹石面前,伸出塗得豔紅的指甲捏起她的下巴,從下往上的視覺,更是暴露出和服衣襟下豐滿的身材,只是吹石看到的卻不止於此。
絡新婦的表情非常悲哀。
那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就算是筆墨撰寫,恐怕也無法形容出萬一的深徹絕望。
吹石忍不住喃喃道:“但是一點兒也不好笑。”
絡新婦抿了抿紅豔的唇,挑起妖嬈的弧度,一切悲慟泯滅在似有情實無情的雙眸之間。
“我不會告訴你,人類,而且還是男人。”
她的手指從上往下,滑到吹石胸前,絡新婦冷下神色,“無論你是為什麼來的,看在你沒有讓我不愉快的份兒上我不殺你,但要是再來找麻煩,我會吃掉你。”
“這次是認真的。”
丟下嚴厲的威脅,吹石年輕的在流浪百年的絡新婦眼裡還是個孩子,也正是這一點,讓她撿回條命。
或者說,在其他人眼裡是吹石撿回條命,但是……
在絡新婦提著妝匣走後,犬大將剝開草叢走出來,聽到動靜的吹石揚起頭,以包裹成蠶寶寶的模樣露出“媽呀,黑歷史被人看見啦!”的笑容。
犬大將:“你還好嗎?”
吹石奮力動動脖子:“還行。”
犬大將:“那我走了。”
吹石:“救命!”
犬大將從未知道自己觀察人類這麼多年,還差了一個“逗比”的物種,不過還好,現在被吹石補齊了。
“斯拉——”
鋒利的指甲劃開厚厚的蛛絲發出裂錦一般的聲音,吹石從裡面掉出來,第一時間發出得救了的歡呼,快要廢掉的手臂努力活動回血。
犬大將奇怪道:“為什麼放她離開?”
沒錯,在世人眼中吹石贏不了絡新婦,但在實力更強的犬大將眼裡,卻是吹石放過了女郎蜘蛛。
“你殺得了她。”
這出真實的鬧劇,用一句話概括下來,剩下的全看吹石怎麼解釋。
吹石聳肩笑了下,無奈道:“她沒有吃過人。”
對女郎蜘蛛這種生自怨恨的妖怪來說,不吃人簡直是在抵擋本能。
“何況……”吹石神情漸漸變化成誰也沒見過的認真模樣,“我很想聽聽她的故事。”
犬大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情嗎?但是妖怪不需要憐憫。”
“……你管我!”吹石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蛛絲,拿在手裡頭的刀調轉過來背對著敲敲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我既然是男性的模樣,那麼憐香惜玉豈不是特權!”
怎麼解釋人家小姐姐也不承認自己是女的,就別怪她自尊心受傷橫加插手啦!
“我啊,不過是男子漢一回罷了!”
這樣說的吹石,在絡新婦即將被前任情人捅死時帥氣出場也就毫不奇怪了。
尋找仇人百年,最近才知曉那個男人死後也跟自己一樣作為妖怪生存下來,原本空蕩蕩的仇恨一下子有了目標的女郎蜘蛛,根本沒想到對方和沉迷在怨恨裡面卻拒絕食用血食增加妖力的自己不同,是個不擇手段的卑劣家伙。
帶著滿腔決意找上門的她不僅沒有報上仇還差點兒被吃掉成了那個男人的妖力來源,就在她再一次絕望之時,仿佛又一次看到合起的蓋子將自己困索於黑暗之中,但是與僅剩下蜘蛛作伴的上一次不同,並不存在的光出現了。
檀紙扎緊的頭發,雨花石般的羽織,雪亮的猶如清水一般的刀光……
絡新婦呆呆地注視著關鍵時刻冒出來的吹石,塗抹著鮮紅胭脂的嘴唇無力地開合。
“是你?”
吹石警惕著面前身軀龐大,由房屋幻化出的付喪神,聽到她的聲音側過臉擠擠眼睛。
“又見面了,美女姐姐。”
絡新婦此時被怨恨充斥成一片漆黑的眼瞳裡,有清澈的水突破眼眶的束縛,流過刻意打扮過的嬌美臉龐。
光出現了。
這一回,促使女郎蜘蛛誕生的蓋子沒有合上。
行走起來如同整座房屋在移動一般的付喪神,也確實是老屋經年累月下生出的神智,以至於有幸位列高天原末等神靈中的一員。
但是女郎蜘蛛的情人卻不屬於這一例子,按照常理,生前沒有大善大惡就是個尋常人類的他壓根不可能會附身於居住的房屋並有資格變成付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