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尘呢？

千尘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分担。

死亡的恐惧不是没有，但是已经被更沉重的东西填满了心。

独自面对一切的绝望与悲怆。

再面对死亡之前还要先面对与心上人的诀别。

痛，很痛！

心很痛。

比身体更痛！

为什么这痛苦还在持续！

为什么这一切不快点结束？

我忍受不了了！

真的，好难忍受！

“静留，我很痛，我很痛啊……”

千尘埋首在静留温情如水的掌心中，泪如泉涌。

【十九】

一周前的叙旧，夏树曾经说出像是开玩笑的话：“觉得自己变心了是吧？”

夏树也学会开玩笑了呢！

但是后面半句话夏树没有说出来——“就像我一样。”

静留依旧了解夏树，就如同夏树依旧那么容易被静留所了解一样，静留只从眼神中，就感觉到了夏树未曾说出口的这句话。

夏树爱上一个人。这个人不是静留。

所以，夏树认为自己变心了。

虽然夏树从未与静留在一起，然而，她们曾经相爱是事实——虽然那个时候夏树不懂爱，但是，理所当然的，理解之后的夏树认为，爱上就是爱上，虽然已经得不到，但是，爱就应该从一而终。

而事实与打算总是不那么协调——夏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像静留又与静留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所以现在的夏树才会说出这么一句感慨至深、发自内心的话，对静留说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觉得自己变心了是吧？”

“啊啦，是呢！”静留这么回答。

这句话，既肯定了曾经对夏树的爱，也肯定了对现在的千尘的爱。

真爱是唯一的，但是被爱的人并非永恒不变。静留不能否定现在依旧放不下对夏树的感情，但是，现在，即使夏树回到她的身边，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那段感情，不管是单恋还是相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有些东西，像时间的流逝，失去了就拿不回来。

静留自己都没有想到，再次和夏树相见，会是这么平和的气氛下。

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

和夏树的聊天其实更像是老朋友的叙旧，谈论的更多的却并非是各自的生活，反而是围绕着秋理。

静留不愧是静留，小心翼翼的不会去撩起夏树的旧事。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既然自己不想与她聊到千尘，那么，夏树也应该不会希望聊到往事吧？

唯一让静留高兴的是，那一句“觉得自己变心了是吧”，让静留小小的高兴了一下——至少，她承认了，是真的爱过自己，不是吗？

聊到秋理，夏树的评价一直是正面的，说秋理对她的态度如何好，是她一见如故的忘年之交。

静留越听越感到疑惑。

事实上，没有人比她这个母亲更了解秋理。秋理对夏树即使不是深恶痛绝，也不可能有好脸色。

而更当夏树提到秋理曾经在静留生日的晚上泪流满面的时候，静留是真正的察觉了异常了。

秋理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以保护静留母亲和小妹沐雪为己任，以坚毅干练的千尘为目标，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哭泣过，更何况在认识不到一年，甚至含有敌意的人面前哭泣。

这很不正常。

夏树很郑重的提到：“她在提到妈妈的伤的时候哭得很伤心……静留，老实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啊啦，我想我需要去问问秋理一些事情了……”静留想到连日来秋理与千尘鬼鬼祟祟的神色，首先猜测的是：是不是千尘在任务中受了伤？

否则，那个每天黏着自己不放的人，不会找诸多借口与自己分房睡。

接下来莫名其妙的出现的秋理与千尘，让静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尘眼中难以掩饰的伤痛让静留难以正常的思考。

甚至于千尘自导自演的台词都有些什么，静留都没有留意到。

第一次，从千尘眼中看见这样深刻的悲伤绝望。

那眼神，就宛如诀别。

一连几天，静留都静静的端着茶杯遥望别墅外的海滩。

静留其实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她是一个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狡猾的狐狸。即使有了误会，她也会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干涉没有说服力的语言不是她的选择。

事情的发展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而她找不到根源，也就无从解谜。

然后，她叫来了沐雪。她不是喜欢探听家人隐私的人。但是，事情发展到这样让她无所适从的地步，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她已经深入骨髓的高贵涵养，用眼神逼问自己的小女儿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