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举起右手,摩挲着手腕处革制的护腕,又道:“弟前些时日派人打探过,这山中可循的猛虎,不下五只。既然兄长要与弟比试,那弟便先行一步了。”
孙权刚欲开口回话,孙翊便扬了扬马鞭,带着身后的侍卫往林深处奔去。
见孙权的面色不大好看,步遥强自抑住了想笑的**。
人家孙翊好生快意,说走就走,你孙权偏得要坐这射虎车,动都动不得。
步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微微抽搐着。
“步练师,你笑甚?”孙权阴了阴脸,放下了弓箭。
步遥立马敛住了笑容,孙权瞪了她一眼后,便沉着声音命张世驾马。
车辇的两个巨型木轮碾轧在石地上,沙沙作响。
射虎车的前后左右,俱被孙伏安插上了手持着长矛的精壮侍卫,那些侍卫乘着骏马,也都如张世一般,穿着厚重的铠甲。
一行人将射虎车护得严严实实的,步遥坐在摇摇晃晃的射虎车里,暗叹孙权打个猎还真是兴师动众。
这些侍卫直接导致了张世骑马的速度提不上去,孙权见状,心中更为憋闷。
孙权肯乘这射虎车,有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隔着笼子,他能近距离地接触老虎,而且还不用担心老虎会伤到他。
被一群侍卫围着,光用箭在这笼中射虎,还有个什么意思?
他扬着声音命道:“都给孤让开。”
为首的侍卫勒转了马头,恭敬道:“主公…野虎性猛,为防不测还是让小的们在旁守着罢。”
步遥听后神色微变。
孙权这个不要命的又开始作死了。
她刚刚就应该装肚子疼,打死也不能和孙权上这辆破车。
步遥正懊悔着,孙权的眸色冷了几分,又道:“张世,你把这些人甩开,往南面奔去。”
张世闻言,猛抽了几下马腹,他身上的盔甲虽然沉重,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高超的驾马之技。
一旁的侍卫见状,忙骑到了张世的马前,用长矛拄着地,欲要拦住张世。
张世毫不迟疑地就从身后抽出了一剑,一手勒着马,一手挥着长剑,那几个侍卫竟都抵不过张世的招式。
矛剑铮铮地碰撞着,步遥看得是心惊胆战。
猎虎车随着马的加快,摇晃地厉害,孙权拽住了险些摔倒的步遥,又对张世喊道:“再快点!”
张世闻言,又加快了骑马的速度。
车子越来越颠簸,步遥的身子被晃得发麻。
张世很快便甩开侍卫一大段距离,眼见着射虎车消失在远方,为首的侍卫放慢了骑行的速度,直至停下。
紧随其后的一微胖侍卫问道:“怎么不追了?”
“就是追上去了,主公也会怨怪我们,又何必呢?回去向孙管事复个命也就罢了。”
“可是…”
“有那铁笼护着,又伤不到主公。”为首的侍卫又道。
微胖侍卫觉得他所说有理,便也不再辩驳。
*
步遥强忍着不适,垂首抱膝坐在了笼内中央。
不远的草丛中传出了窸窣的声响,步遥抬首环视了一圈,眼前之景让她的双眼倏然睁大,背脊发凉。
车辇不远处的草丛内,钻出了一只野虎。
那野虎许是不明状况,一时还不敢靠近射虎车,只在不远处盘旋着。
野虎的毛色鲜亮绮丽,白额下,那双琥珀般的炯目正泛着阴森的杀气。
步遥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虎视眈眈,连车辇前一贯淡定的张世,都紧握住了剑柄。
“主公…”步遥下意识地唤着孙权。
孙权低首看了一眼身侧的步遥,面上却是难掩的兴奋,他将一个锦袋递与了步遥,袋中放置着许多石块和一木制弹弓。
步遥颤抖着小手,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锦袋。
孙权嘴角微扬,开口道:“这个给你,若是你能用石块击中此虎,孤就那野虎的皮剥下来,将它赏给你。”
大哥,她不想要这虎皮好不好…
步遥当然清楚,孙权存的那点心思。
他是想让她拿着弹弓,用石块去击中老虎,石块虽伤不太到野虎,但那不轻的痛感足以激出老虎的野性和兽性。
被击中的野虎定会猛扑上来。
她才不作这个死,她是真的怕那只老虎。
“妾身…射不中。”步遥推拒道。
孙权见她面色惨白,也不欲再强迫她,从她手中夺过了弹弓,又道:“隔着铁笼,你怕甚?”
步遥没有言语,将脑袋又埋在了膝间,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见她实在是怕得紧,孙权无奈道:“虎过来时,你若是怕,就躲在孤的身后。”
说罢,他对着笼中的空隙,瞄准了那野虎的额首。
石块“嗖”的一声飞出,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