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脸红心跳地扶着白仁将军,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还在心里感慨刚才不小心摸了一把将军的手,这修道者的手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白皙柔嫩得跟个大家小姐似的。
还好被她搀扶的时候,白兰有意无意避开了绑着绷带的胸口,不然就露馅了。
待到众侍女离开,房间里只剩一盏烛台时,白兰躺在被子里睁开了眼,神情清明,扭头便看见刚刚合拢的纸门被重新挤开一条缝隙。
她坐起来,顺了顺有些杂乱的长发,望着一只小黑猫绕过帷帐走进光线里,不由笑了,冲他伸出手:“斑先生去哪儿啦?”
宇智波斑眯了眯金色的猫瞳,黑色的瞳孔在光线变幻中收束成一线,声音低沉:“我可不是真的猫。”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走到白兰手边蹲坐下去。
白兰手一掀便盖在了他毛茸茸暖烘烘的小脑袋上,咯咯笑了,手指一伸,触到一片潮湿的冰凉:“外面下雪了?”
“嗯。”宇智波斑的黑色尾巴在身后摆了摆,顶着白兰的手掌,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此时没有外人,白兰便放下头绳,仍由一头水银似的长发泻下,柔柔地披在肩头,起身找了件羽织搭在肩上,走到旁边翻找起东西来。
斑不由自主跟了过去:“你在找什么?不休息么?”他还以为对方打了一场仗,晚上又从庆功宴回来,会非常疲惫呢。
向来没什么体贴意识的宇智波斑难得温柔了一下,想着偷偷溜进来不吵醒她,没想到白兰压根没睡。不仅没睡,除了身上酒气重了些,比谁都要清醒,甚至——
白兰回头,满脸笑容,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手里捧着一个小竹筐,上面盖着一层棉布。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宇智波斑走过去的步伐就不由得一顿,心里一点朦胧的预感。
果不其然,银发女子将棉布一掀,把竹筐往斑猫身前一递:“这可是美咲她们特意为我的宠物,斑先生准备的呢!斑先生,感不感动呀?”
一点也不感动,还想打人的宇智波斑:“……”
——甚至她还有精力跟拿自己开玩笑。
见小猫沉默,白兰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美德,得寸进尺地拎起一条小鱼干的尾巴,在黑猫眼前晃了晃:“不想吃吗,闻上去很香哦。”
宇智波斑眼睛往她身后一瞥,就在她刚才翻出这个竹筐的地方,那里还放了一叠五颜六色满是脂粉香气的手帕:“那是什么?”
“哦。”白兰漫不经心回头望了一眼,“小姑娘们送给我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一顿,再回过头来时嘴角弧度更大了。
宇智波斑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白兰笑嘻嘻地问自己:“斑先生……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宇智波斑:“……”
白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手还拎着那条倒霉咸鱼,一手托着下巴,蹲在地上,一头银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落,不光铺满肩上的羽织,连发尾都拖到了地板上,如同一弯流水在烛火下泛着粼粼波光。
灯下观美人,美人越发让人心旌摇曳,可她说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真是没想到,斑先生连小姑娘的醋都吃呢。”
宇智波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吃醋?他要是真的吃醋,早就被醋淹没了吧。
那些侍女不算,人见阴刀是一个,前面还有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以及那个青衣狐狸面具男,这就有三个了,再往前,还有那个身份成谜与她长相极其相似的白发男人,千手一族的千手扉间,火之国大名,这么一细算下来,宇智波斑都忍不住同情自己。
更让他忍不住叹气的是,这么看下来,白兰似乎从未对哪个表现出特别的态度,看自己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有兴趣的时候开开玩笑逗逗乐,没兴趣的时候随便往哪一塞……比如说这次,他就被扔去人见阴刀,跟那个身体不好的俊秀城主凑成对。
越想,小黑猫的眼睛眯得越狠,就这样,白兰看了也不见收敛,在那自顾自地用小指抵在下唇上,弯起薄唇笑:“真是太伤美咲她们的心啦。她们还挺喜欢你的唔!”
她还没感叹完,突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倒,左手拎着的小鱼干就那么径直飞了出去。
蜡烛的火苗轻轻一颤,又恢复了笔直的状态,而白兰已经被一个男人压在了地板上。
男人一头黑色长发,发质坚硬发尾四处乱翘,小半张脸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使得高挺的鼻梁有一半都陷在了刘海的阴影下。他有一双漆黑的凤眼,此时居高临下朝下看来,显得傲慢又肆意,一双素色的嘴唇抿得很紧,脸颊紧绷,看上去心情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