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无需强调,两人也能一眼看出来光溜溜的狗尸上没有其他伤痕。
“这六只狗个字不小,我看它们应该还属壮年。”
无偃在昆仑修行多年,在认知方面与人间有些出入,不过两个月来一路观察学习,他的普通常识也基本不会出错了。
从狗的牙齿看,这六只狗都属于身强力壮,平时用来保卫家园的那一种类型。
问题正在于强壮的狗被秒杀,甚至没有搏斗的痕迹,恐怕是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那么杀了它们的凶手就有够厉害。
“已经确定它们没有被下药?”无偃见孟村长点头,他转头看向言不周,这事情恐怕有些难断。
民间土方,狗血能去除邪气。
这还真起作用,所以当六只狗的血被放光了,也就无法判断它们遇上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狗血与妖气互抵了。
孟村长自是不会为了一只狗死了就大惊小怪,但是六只狗以那种诡异的方式死了,他怎么可能不立即请人来看个究竟。
先请的仵作确定狗的死因就是一下断头,再请来了道士和尚想要为它们安魂。
“七天前,蒋道长与圆通大师来到村里,那两位都觉得这些狗的死必须要引起重视。从伤口就能看出来,此案只有两种作案可能,武林高手一鞭子毙命,或者就是妖魔作怪。
我们这个村子没招惹过武林中人,即便距离云梦泽旧地不远,但也从不和水寨里有往来,何况高手没有缘由如此残杀六只狗总也说不通。”
孟村长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至于妖魔作怪,村里人大多都本分老实,没胆量招惹那些。”
原来,此事已经有人接手管了。
言不周又不是初来乍到,她已经明白了不少江湖规矩,比如驱鬼除魔之类的事情讲究一人一单,非常忌讳一事二主。
除非征得前面接任务一方的同意,也是为了避免前后两拨人的处理手段不一样相冲了。
“孟村长,敢问蒋道长与圆通大师现在何处?”
言不周虽然没有打算死守规矩两字,但不妨问几句避免能避免的冲突。“难道两位前辈撒手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没了音讯。”
孟村长正为此发愁,蒋清与圆通都是荆州城小有名气的方外高士,二人七天前去六只狗的原主人家里转了一圈,最终决议去水寨那一带找线索。
“那两位高人认为凶手选择对这六只狗下手,不是冲着养它们的人家去的,而是冲着被围在中间的陶家去的。”
六只狗来自六户不同的人家,说来也巧了,这六户人家的方位刚好未成一个圈。圈在正中的是陶家。
陶家是三代单传,但其家中人口却不够简单,粗略可以算作九女两男。
家主陶杰三十四岁,二十来岁时也考过两次科举,屡屡落榜后依靠抄书挣些小钱。
“恕贫僧冒昧,抄书就能维持家计了?”
无偃知道书籍售价不低,但也该是像言不周这般的畅销作者赚钱,陶杰能依靠抄书养活一家人?
“当然不能。陶家的事情就是一地鸡毛。”
孟村长简单地说起陶杰他爹十五年前过世,那年正好碰上陶杰科举,他就把落榜之事说成了父亲过世发挥失常。听着似乎说得通,但歇梦村的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三代单传的缘故,陶杰从小是被宠大的。等他成年了也不见对爹娘多孝顺,反而是当做下人一样使唤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念叨几句,老陶和他婆娘还不乐意了。村里人也就懒得管他家的事情。苦的是嫁给陶杰的于六娘。”
于六娘是从较远的村子嫁到歇梦村。
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把她半卖到了陶家,区别只在名头好听些,把卖身钱说成了彩礼钱。
这么说绝非背后胡乱编排,哪个家会把女儿嫁到陶家。公爹与婆婆溺爱儿子,儿子又是从根子上立不起来,还歪掉了。
“陶家本来想找个本村的媳妇,没人搭理他家,这就越找越远,终是在十四年前找到了据说好生养的于六娘。”
孟村长引着言不周与无偃向陶家去,他边走边比了一个七。“好生养是好生养,但和陶老婆子的设想不一样,十年里,于六娘一胎接着一胎,其次生了七个女娃。都说先开花再结果,他家就是只开花没结果。”
十年生七个孩子?!
言不周听着都觉得肚子疼,这种事情还真是头一回切实撞上了,以往都是在新闻里听说而已。“后来呢?”
“老朽不知富贵人家的情况,反正我们村里也没这种生法,那是完全没考虑女人的身体能不能受的住。于六娘命苦,怀着孩子还要揽下陶家的大活小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