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周看着在包间角落里埋头专心吃肉的年绯,真有一瞬怀疑展昭这一个多月让它吃素了。
展昭见状才不给贪吃的年绯背锅,“是包大人管着月半的食谱。你也看到它脖子上的小吊坠了。正面刻了月半,反面刻了开封府,这也是包大人给打造的,还有谁会在府衙里克扣月半的伙食。”
原来年绯真的讨得大领导的欢心了。
言不周刚要玩笑几句,一楼大堂又响起了熟悉的吵闹声。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就是去茅厕一趟多呆了一会。之前和小二打过招呼,你们怎就跳过我的号,直接叫后面一位了?!”
袁青觉得他真有够点背了,赌运不佳,想要吃口好的也要重复排队。
掌柜只得连连赔罪,“实在抱歉,小刘刚刚下班了,都怪他交班时没说清客官的嘱托。您看这样如何?这一桌客人已经吃起来了,请您再等一等,今天这一顿给您八折。”
袁青哼哼着扫视大堂,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刚吃没多久,所以再等一等少说两刻钟。
此时,靠墙的围坐一桌十来人中忽而发声,“那位兄弟,不介意的话,来此拼桌吧。我们这桌本就是拼桌,买单各买各的。”
袁青摸着饿了的肚子,反正他就一个人也不想再等就答应了。
一场争执很快结束。
展昭倚在二楼包厢窗边向下看,眼神稍稍在那位出声提议拼桌的人身上停了一会。
言不周有些意外又见到袁青,正想着袁青的运气有够背了,就见展昭的神色微变。“怎么?那人不对吗?”
展昭缓缓摇头没再关注楼下,“那是江湖人称销金窟的赌鬼肖瑾,哪里有大赌局,他就往哪里钻,几乎是逢赌必赢。看来汴京又有不为外人知的赌局要开盘了。”
“犯法吗?”言不周只问这三个字,如果犯法就要管,如果不犯法就却不好贸贸然去断人财路。
“朝廷从来都不支持赌。但时有例外,那种大赌局往往做足了准备工作,不会沾上犯法这一条。”
展昭只是感叹而已,这种赌局可能让人一夜暴富,也会让人一夜输的连命都没有了。他也不想多谈这种糟心事,转移话题问到,“阿言,你在外面也好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当然是要住到四月初八,彻彻底底把金明池玩遍了。”言不周说完就笑了,“怎么,你盼着我回去?还是开封府又要请我做帮工?”
展昭果断摇头,难道言不周不在京城,他就会感到生活有些无聊?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是邢掌柜盼你回去。他直说大老板春游流连忘返,二管事沉迷种植不理俗物,很担心花店迟早要完。”
“不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言不周一点也不担心,还致力于将展昭也拉出京城,“后天是休沐日,你不用轮值吧?不如来金明池看水傀儡,水上飞这个戏班子还真有些看头。”
难得休息,难道不该是睡个懒觉,还要早起出城?
展昭想着却已点了头,“前几天公孙先生已经给了票,说是朋友送的福利。除了包大人留在府衙看着月半,王朝马汉他们都会金明池玩。”
言不周一听就知道所谓朋友是谁。她手里的门票也是赵祯给的,也不知道赵祯一共买了多少门票。
买了几张门票都成了废票。
三月初十,水上飞戏班宣布取消水傀儡表演,原因很简单粗暴:班子的道具师袁青卷走了戏班的财产——两只价值五千两的人偶,这人逃得无影无踪了。
早上发现此事后,班主吴勇已从暴跳如雷到哀声叹气。
在得知开封府的人也在等待演出的观众中,他是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差点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对公孙策说,请一定要找回木偶。
“五千两,把袁青卖了都不值这个价格。我是信任他,才把木偶交于他保管。他倒好,欠了赌债就直接卷款逃跑了。”
公孙策却没立即认定袁青是携木偶逃走,水上飞戏班放在船坞里的门票收入钱款一分都没少。
“吴班主,此事必须仔细调查。方便的话,现在先让我们勘察一下船坞。而你把赌债之事、为何木偶止五千两都细细说一说。”
言不周见此情况只能默默摇头,她就说来了大宋后的运气古怪,想要好好看完一出水傀儡也不容易。是被拉了壮丁一起勘察现场,先去了袁青本来住的房间,里面堆了很多未完成的木偶。
当下,真的想问一句,袁青说和这么多断胳膊缺腿的木偶住在一起,他半夜醒来不瘆得慌?
看,那扇半开的窗户边上来留着半截木胳膊。
言不周走进窗台一看,这间房临湖,窗外下方直接就是金明池。她拿起这半截木偶胳膊就眼神微凝,这上面残余一丝阴气,正是当时在关扑摊子上袁青身上所沾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