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言不周扫到了死者的衣角,被害人穿的是一件青色的长衫。这再向前一步细看,那款式正与两天前言不周的那件青衣有七成相似。
相似的何止是青衣。背面的身形来看也有七分相似,最大的区别在于死者比言不周高出了半个头。
“几位大人可来了,我家君兰就这样被害了。不过是出门送客,本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却迟迟未归。还想着是否遇到哪位熟人了,谁想到……”
巷口传来了女人的低泣声,哭归哭,她并没有向里看个究竟的打算,只在巷口以绢帕抹着眼泪。
言不周看了一眼女人的打扮,不得不说,这位的穿着在正月末很是清凉。当下,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展昭,“这里,恩,我是说赏兰苑是什么地方?”
“你看到红灯笼了,凡是挂这种灯笼的地方都提供全套的声色服务。赏兰苑是南风馆。”
汴京的青楼楚馆不少,更分三六九等,点着红灯笼的店家不是谈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就够了,更是要去床上深入交流。
这正是展昭起初皱眉的原因,今夜的被害人是一位红倌,他不会多加质疑旁人的谋生选择,可是行凶者改变了偏好目标,显然是冲着言不周去的。
何处去寻身形清秀的男子,找一位不食肉糜的读书人颇耗时间,倒是不如前来南风馆附近寻觅,找到一个替代品的可能性更高。
言不周稍稍愣了愣还真是名副其实红/灯/区,看来等忙完花店的事情,她真好好转一转开封。之前张蓉提的游船没还坐过,这会就毫无准备就来了风月场。
转念间,她就明白展昭为何脸色不佳,一来是她被剥皮者盯上了,二来是剥皮者选的替身从事的职业有够特别。
“我不在意这些事,展兄也别挂怀了。今夜最最倒霉的,还是地上这位被害人。”
言不周虚点了点展昭的眉间,笑着让他别再蹙眉,“对了,公孙先生还没来吗?凶手改变了猎杀对象,男女有别,这是出现了第一个凌乱的有挣扎痕迹的现场,可能会有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展昭看着言不周一脸坦然,他也迅速收起了个人情绪,仔细复查起现场来。
“公孙先生住得远,要再过一会才能到。现场虽然有挣扎痕迹,但汴京是青石板铺地,地上没有成形可供对比的足迹。今夜凶手选择的杀人时间与之前也是天差地别,今日并非节假,亥正二刻,一般年轻女子都该睡了。”
亥正二刻,既是后世午夜十一点半。
汴京的确是一座不夜城,但寻常人家不论男女这个点都不会在外随意逗留了。
行凶者想要避开打更人,起码对于这一时段的木子巷情况较为了解,也就是说他有深夜时不时行路的可能性。
簪花会的成员多为年轻女子,从十五至三十岁不等。从所得的那份画舫名单来看,没有谁符合深夜在外走动这一条。
不过多时,公孙策步履匆匆地赶到了,未作停歇,验尸工作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这一验,还真有了一个新线索。
“这道勒痕与之前的三位死者相同。”
公孙策在案发地做了初步检查,虽然君兰有过挣扎反抗,但仍旧没让凶手留下任何物证。
王朝不解地问,“相同有什么不对吗?说明凶手杀人杀得越来越趁手,从女到男,力量上来看,他是作案升级了。”
“的确是升级了。原先凶手的目标是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子,现在却改为了外貌不俗的男子。这就关键点,凶手暴露了他的身高。”
公孙策虚比了一下,从后方勒死一个人因为用力角度不同,所留的伤痕位置会有偏差。之前,他就做过仔细对比,杨慈三人的勒痕表明她们都比凶手要矮,而今夜的死者君兰比杨慈三人高出几近一个头,勒痕却仍未发生角度变化。
君兰的身高与展昭相近,在汴京这已经是高个子了,凶手比他们更高,这一点该是引人注目才对。
“结合你们的推断,寻常人家年轻女子不会在深夜出没,而那批名单上的簪花会员也没有一人身高显目。
我们该扩宽搜查范围了,凶手的年纪可能比我们设想的要大。人近中年驼背了,则也就不奇怪。凶手是某位簪花会会员的家人、家仆都有可能,没有直接参与到聚会里,却会在结束时去接人。这就有了凶手与杨慈三人的交集,也能解释张蓉可能与之打过一个照面。”
二月初一,天色放亮,言不周带着新推论就去私塾找刑皋了。
公孙策已经翻查了近些年的卷宗没有与此案相符的线索。如果凶手的年纪在四十左右,而其猎杀对象在二十出头,那么形其下杀手的刺激源恐怕也要追溯到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