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上辈子,言不周已经去过能去的所有宫殿,也顺带研究过一些建筑构造,她对皇宫没有过多的好奇。
何况,理想中的入宫方式绝非小心谨慎不得不跪,而是一剑西来站立紫禁之巅。这辈子哪怕自己与轻功相遇太迟已经无缘,但妖魔鬼怪本领各异,指不定将来就能学到某种飞来飞去的技能。
“还请郭司监引路。”言不周掩去了心底的一种隐秘失落,现实难免与幻想有落差,幻想的登场方式只能想想而已。
郭槐瞥了一眼给马车掉头的人,这厮还真不紧张,难道半点没察觉太后的威严?
第24章 哪头羊这么不懂规矩
庆安宫内。
言不周直面刘娥,直面其气势迫人,但仍未曾过度紧张。
感谢宋朝入宫进见一般不行跪地叩首之礼,即便在衙门受审也绝非后世影视常见的跪着诉讼,仅在祭天等大型祭祀与非常规求情时才会弯下膝盖。
当下,言不周行过拱手作揖之礼,则是不动如松地站着。这会比起紧张,在见到刘娥已生华发时,她更多的是一丝心虚。
毕竟宝珠诡异的一夜变黄,这种不吉之兆是她一手促成的,虽然从不后悔用过的手段,但是见了掉坑的对象难免还会暗道一声抱歉。
两人之间,半晌沉默。
“六郎喜欢外面的世界,闲来无事则会偷跑出去,一直都是如此。”
刘娥缓缓开口了,赵祯换上微服出宫是打小起的常态,如今她懒得分清赵祯究竟有几分喜欢市井生活,或有几分借此时机去接触他欣赏的臣子。
“老身招你来只是想看看他在外面的朋友。听说你在州北瓦子说书,那也会用到笔墨纸砚,他父亲留下的这套文房四交给你了。”
啊?把人送城门口带回来,专程为了给一套笔墨纸砚?
言不周看着郭槐捧来一只木盒,盒子没有外包绢布,盒盖还敞开着像是专门让她看清里面装的绝非杀人暗器。
这确实是一套笔墨纸砚,笔墨砚都被人用过,从外观上看并非名品,而所谓纸则似奏折模样的小册子压在下方。刘娥说那是真宗留下的东西,是要转手交给她。
是交,而不是送。
“多谢太后赏赐。”
言不周没有拒收,尽管暂且看不出木盒里的东西有何特别,但她有一种感觉这些本该是她的。不过,面子上的谢恩之话总要说说的。
刘娥抬手稍稍一挥,并没有要多废话的意思,“老身没有赏赐你,物归原主罢了。既是得了东西,你就回吧。”
言不周心里嘀咕着果然久在深宫者话都只说三分,如果真是简单到只想给她东西,又何必要浪费一上午的行路时间。
不过,她也没想陪聊,太后显然与她无话可谈。听听刘娥的用词多到位,说她是六郎的朋友而非皇上,说此物是六郎的父亲所留而非先帝。
道了一句告辞,言不周就头也不回地随着郭槐出了庆安宫。如同来时的安静无语,一个走在前头,一个跟在后头,一直走出了宫门口。
郭槐忽而出声,从怀中一只锦袋,“我在富泽钱庄里存了些金银,你拿去做盘缠用。只一点,这辈子尽你所能一定要查出胡玮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我会查的。”言不周却没收郭槐的锦袋,这案子又是不为他查的。拿人手短,和收刘娥给的东西不同,她还是很有节操地拒绝了郭槐给的查案经费。
郭槐看着言不周干脆利落的转身,是嗤笑一声没有强塞,他想给银子还怕给不出吗?先没必要在宫门口推让了。
哪怕希望太后万万岁,但他知道恐怕是熬不了几个月了。太后如果去了,人间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与事,可惜的是此生恐怕来不及等到真相。
那只木盒是先帝所留。先帝没有详说此物有什么用,只说是陈抟用过的东西托给皇家保管,希望赵家皇室将来转交给他的弟子。
一套笔墨纸砚平平无奇到了极点,真宗本该直接交由赵祯保管,却是多了一层考量竟将其交给刘娥,或是希望借以此保她余生安宁。
哪怕之前没有留意,水银怪一事闹了出来,刘娥又岂会不关注其中具体情况。她认了言不周与陈抟的关系,该还的则也要还了。与其强留,不如交给追查异植一事的人,或是能有所用。
郭槐明白刘娥将真相告之赵祯后就再无多求。只因哪怕万人之上,哪怕曾经他们机关算尽,也总有办不到的事情。这可能就是人生。
马车上,言不周放出了知玄知白控制马车缓慢前行,她则取出了压在最下方的册子,粗略一翻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它还是无字天书不成?那就用读天书的方式读,这便将虚镜之力附着其上,只见一列列红字显形了,而标题是明确的四个字——《使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