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在酒楼门口遇着。
展昭与任贤不熟,本只想颔首示意就各走各路,却发现任贤的眼睛猛地一睁。
以三年来遇着的古怪经历,展昭不会认错任贤一瞬的惊惧。这人很像是做贼心虚,而活生生见鬼了的恐惧。
第99章 曲终人未散
等任贤先一步进入白楼,展昭回头扫视来路,这个转角口暂且没有其他人拐弯。
那就意味着任贤是为见到四人而惊惧,更准确地说是因为琴凝或木瑜而起。可是再去反观琴凝与木瑜,他们都不像认识任贤,三者之间能有什么瓜葛?
“此事必有蹊跷,这段时间最好设法照看一下茶舍与木匠铺子。那里是马汉的巡区,我会请他留心一番。”
等吃过晚饭,两两在白楼门口散了。
展昭送言不周回花店,这才提起之前的发现。
“尽管我与任贤不熟,但有些耳闻任贤为人不算宽和。任贤去年刚刚从地方调职工部侍郎,此前二十多年一直北方当差,与琴凝应该没有交集。
其中如果真有古怪,多半应在木瑜身上。我去再去仔细查查任贤的经历,你觉得要不要和琴凝先通个气?”
仅凭任贤一个惊惧的眼神,就怀疑他与木瑜有所瓜葛,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事木瑜究竟像表现出来的一无所知,还是他有意隐瞒,此种隐瞒对琴凝有无影响?更往深了想,他有无想要借着琴凝做什么?
既是朋友,难免就要多虑几分。
言不周信得过展昭的判断,却也要掂量着如何与琴凝说明。语言是一门艺术,她要酝酿一番。
“我明白你的意思,怕任贤对木瑜不利,连累了琴凝。明天上午,我会去茶舍走一趟。这事必是要说的,让他们早做准备也好。”
有时,事情还是摊开来说好。
木瑜还是向琴凝坦诚了,他二十岁前制作了不少杀伤性暗器贩卖。但在安葬先师后,他已经金盆洗手五六年,再也不参与那些打打杀杀。
至于任贤,是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最多也就是曾制作的暗器几经转手与任贤打过照面,可货出柜概不负责,暗器怎么样都与制作者无关了。
如果只是面对暗器制作者,任贤有必要惊惧吗?他才不是什么胆小如鼠之辈。
展昭暗中调查了任贤的履历,比对着他里历年的任职地,与木瑜闯荡过的地方,基本没有重合点。
非要说两者有交集,还是二十六年前,任贤进京赶考,木瑜作为弃婴被他的师父在京郊捡走。勉强算来,他们算是在汴京擦肩而过。
有些出人意料,差不多一个月就平淡如水地过去了,没有任何拦路截杀等脑补桥段出现。
八月十四,圆月将满。
日暮四合之际,言不周后院到前堂,一路给花店点灯烛。
她刚刚跨出店门槛,就闻着一股妖气迎面而来,还伴着一股引得人垂涎欲滴的烤鸡香味。
抬眼看去,却是当即愣住了。
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在店门前站定,只见其相貌端正,略微还带些冷冽之色。
刚一见着言不周,他就稍稍高提两个竹篮,半是拘谨半是傻气地笑了着说到,“大人,我总算找到您了。两篮烤鸡,聊表心意。请您笑纳。”
末了,男子还低声嘀咕了一句,“场面话,是这么说的吧?”
这一番话语,直接打破了男子本来稍显冷漠的神色,活脱脱的像是乡下狐进城,难掩局促之态。
乡下狐,这个叫法准没错。
没见过狐狸精,还能没见过真狐狸。
眼前这位的妖气里正混着一丝狐臭。想来他是才化成人形不久,对于气息收放相当生疏。
当下却是顾得不先问狐狸精,是谁让他来花店的,又是谁支招上门送烤鸡。
言不周微微一愣,只因眼前这位与几乎与木瑜长得一模一样,区别还是有的,他比木瑜矮了一点点。
这半个月,了解了不少木瑜的过去,他与妖怪是从无交集。
“你是谁?怎么称呼?”言不周指了指脸,“怎么挑这模样化形?”
不待回答,言不周就先想起了南郊出现骷髅狐的传闻,有些妖怪化形随自己所愿长什么样,有的则逃不出一个限定范围。
“我叫胡大花。红花的花。”
胡大花被瞧得紧张,面对言不周仿佛有种压迫感悬他的在头上,是不由退后半步。他又摸了摸头,确定两只狐狸耳朵没冒出来,才稍稍送了一几口气。“啊!对了,这脸的原主叫任贤,我就代他来完成未了的心愿。”
“任贤?任命的任,贤良的贤?”
言不周见胡大花一个劲地点头,她心中咯噔一下,都把咋不叫胡铁花的吐槽给咽回去了。“进来吧。长话短说,任贤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